第三章
作者:水灿      更新:2024-04-08 19:06      字数:4837
  传说中“神鸟的眼泪”落在人间,成了山林精灵的泪珠──琥珀,一颗针叶树的茶色透明松脂,泛着玻璃光泽,包裹住当时被困在其中的昆虫,成了珍贵的化石,此刻,正在他的手中滚动着。
  他一直把它带在身边,藉以提醒自己生命的宝贵。
  被封闭在琥珀中的小甲虫,使他想起一些被深深埋在地层以下的古老森林,几亿年来一直沉睡在地层底下!如今却形成了人类所需的煤层,唉!世事的变化更是奇妙得不可言喻。
  他望进她翠绿的眼眸,一如他手中滚动的这颗“神鸟的眼泪”一样,神奇的吸引着他。
  她的眼睛像是透澈的湖泊,清亮、水灵,并且纯净得一如来自大自然的气息,美丽天成。他每次一望进她的眼瞳,便很自然的忘了世间的一切繁琐事物,只想沉浸在其中休息。
  蜜见他一直痴望着她,立刻甜甜的向他绽开一抹天真烂漫的微笑。
  此时,她正陪着他在树林中,拓印下一棵一棵的树皮,她安静的待在一旁,看着他手中握着笔,不时勤快的画图、记录。
  她现在已经渐渐习惯看他做各种奇怪又好玩的事情,大部分的时候,她的玩心比他来得更起劲,虽然,她并不了解他所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但她却好爱看他观察贝壳、摸树皮、挖泥巴等“爱”她这个世界的举动,因为,这也间接告诉了她──他爱她。
  为此,她感到十分快乐且满足,三不五时就会在他面前手舞足蹈一番。
  天光照进了丛林,骄阳的热力蒸得土地上的水气上腾,林中的高树、野草均一起融进热气里,幻化成形形色色的水纹,与地上的景物交融成一片。
  她见他被蒸人的酷热熏得汗如雨下,感到非常的心疼。
  于是,她拉着他穿越过交错的丛林,由于她熟悉地形,因而可以自由穿梭在草木漫掩的荒地上,就像走在自家的花园一般得心应手。
  他怀着一份期待“惊喜”的心,明白她正打算带他去某个地方。
  随着她轻盈的脚步踏入看来像是没有去路的沼泽区,有了她在前方做向导,他渐渐撤掉防备之心,不再保持高度的警觉性。
  草丛杂杳滋长,地上松松软软的,走在其上如同走在地毯上一般舒服。
  突然,他一脚踏入流沙之中,转瞬间整个人快速的往下沉陷,充满黏稠淤泥的沼泽流沙很快的吞没掉他硕大的身体
  他本能的要让自己的身体仰卧在流沙之上,以便让下沉的速度减缓,但流沙吞没他的速度太快,加上他庞大躯体的重量加速度,眨眼间,浓稠的流沙已压迫到他的胸口。
  蜜就站在他的面前,他一误陷,她也跟着掉入其中,但她天生轻巧的身子加上敏捷过人的反应,遇上这种事她也不惊慌,轻轻的扭着细小的腰肢,上半身往后仰躺于沼泽的泥面上,奇迹似的,她的双腿竟神奇的逐渐浮上了泥面。
  他仍迅速的陷入流沙之中,此时,他已感到呼吸困难,但他仍尽力保持冷静,不敢妄动,深怕这一动,会更快被泥沙吞没。
  他的心里非常的恐惧,他的呼吸渐渐困难,他开始害怕自己是否就要与她诀别了,因为,泥沙已经掩过他的颈项,他的心脏已经逐渐麻痹,头脑亦有些昏厥的现象。
  他欣慰的看到她轻巧的浮在泥面上,他的心中充满了不舍,心知自己应该没救了。
  他张口想在这最后一刻告诉她“我爱你!”然而,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唉!他多想狠狠的抱住她,但似乎不能了
  他深邃的蓝眼眸深情的、专注的凝望着她,彷佛想将她深深的镂刻入脑海里天哪!难道他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流沙强大的吸力不断的将他的身躯往下牵拉。
  蜜仍冷静的轻扭着浮在泥面上的身子,她不放弃的不断尝试,直到她的小手构住了一旁的树藤,她灵敏的一攀,借着树藤之力,她终于摆脱了流沙的纠缠。
  她回头一看,发现他已经被流沙淹至下唇,他那双蓝眼眸深邃似海,像是在对她诉说我爱你来生再爱你
  不!她绝不放弃。
  凭借多年在丛林中长大的经验,她不哭不叫,一点也不浪费多余的力气,以争取包多的时间。她不顾污泥黏在身上的吃重感觉,只是动作迅捷的把粗长的树藤缠绑在自己的腰上,一手拿着长树干,伸到他的面前。
  她的整个身体是极尽所能的拉长、延展
  流沙已经淹过他的口,眼看他就要窒息了。
  然而,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决定放手一搏,只因,他不想留她一个人孤伶伶的在世上独活,他想爱她、伴她一辈子。
  这样顽强的念头给了他足够的勇气决定试试看!
  因他全身都深陷在泥中,一旦他利用快速下沉的身体的反作用力,举出手臂到泥面上,他整个人必是会先完全的灭顶,迅速的被泥沙给吞没掉,到那时,要如何在完全看不到的情况下,让他的手抓到她手中拿的长干,则是个极大的问题。
  他望向她的眼眸,她则冷静的、充满自信的回望着地,并朝他点点头,彷佛在告诉他:你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
  流沙已淹至他的眼睛下方,他感到自己不能呼吸了,他决定拋掉所有的顾忌和疑虑,毕竟,不试就死定了,试了至少还有机会啊!
  只见他毅然的一挺身,整个人沉入流沙中,瞬间就被吞没掉,连一点呼吸的气泡也没有浮到泥面上,她开始心急如焚,在泥面上望眼欲穿的搜寻他的影子,嘴里则惶惶然的呼唤着他的名字──“莱恩,莱恩”不!她设想的不是这种情况,不!莱恩、莱恩、莱恩她不要这种结局啊!
  她吓得不能思考了,正想跳进流沙中试着救他,或是与他一起同归于尽
  没想到隔了约十秒钟左右,泥面上竟浮出了一个男人的手指头,正吃力的在摸索
  她一见,大喜过望,心脏好不容易恢复跳动,同时,她更伸长手中的长树干。
  他在泥面下,靠着过人的意志力,终于用手指触到树干,死命的抓紧了它。
  她见状拚命的往回拖拉,渐渐的,她看到莱恩的头顶、她欣喜的落下眼泪,并更卖力的用力拉着。
  慢慢的,他的整个上半身也被拉出泥面,然而,被污泥覆盖住的上半身已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
  他张不开眼睛,整张脸被覆盖在泥沙之下,她好不容易将他拉上沼泽的岸边,让他全身而退的脱离流沙地带。
  他躺在草地上,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口中直喘着气,脑袋中则是昏昏沉沉的。
  她赶紧上前用手拨去他脸上的污泥,终于看见了他的面孔,此时,她再也顾不得他一身的沙,欣喜若狂的亲吻着他昏厥无力的全身上下。
  他的神志仍有些昏迷,但大手却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的伸出,一把将她拥入宽大的怀里,两人共同仰卧在流沙边的草地上──直到他的呼吸恢复顺畅,张开了双眼,看见了心爱的她,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那一场浩劫,他彷如劫后重生,但仍余悸犹存。
  他吻着她,既感动又疯狂的吻着她。
  若不是她的沉着与冷静,也许现在他们两人已经天人永隔了吧?他不禁深深地佩服起她遇事时的临危不乱。
  她是从何处学来的?望进她泛着泪光的喜悦双眸,他满怀柔情的亲了亲她的眼睫毛,心想,也许这就是大自然教导她的吧?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一潭泥沼就足以吞没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他不禁更加珍惜这劫后余生的幸福滋味。
  他们两人浑身污泥,被阳光照射得干裂而一块块的剥落、粉碎,他俩边走边笑的拨掉身上的泥块。
  这一路上,他更加的小心谨慎了,因为,他不想再有疏忽而导致失去与她共伴一生的机会。
  走过沼泽区,他俩来到了一片广阔丰茂的树林。
  踏在广阔的树林中,蜜欢喜的边走边跳起舞来,方才身陷沙的阴影已经全部被她拋到脑后,不再困扰着她了。
  他在一旁看得不由露出愉快的笑容,纯真无邪的她,真的是抚慰他的心的良药,啊!他的蜜,他可爱的小东西。
  她拉着他来到一棵巨大无比的古木前,其树身粗大如屋舍,抬头往上极目远眺,高耸入天,根本见不到树顶的全貌。
  树身早已枯空,树腰间却寄生着蕨类,长出青嫩的绿苗,看在他的眼中,甚是奇妙。
  这棵巨大的古木看上去,该有千万年的历史了吧?
  但在蜜天真单纯的眼里,这里只是她的一方秘密天地。
  走入树洞中,中央镂空但深不见顶的上头没有丝毫阳光流泻进来,就好象进入了屋舍一般的舒适。
  树洞底下长着野草,混着黄土,带有一股清香干燥的大自然野味。
  他为她的秘密树洞的一个角落,堆起了松软干枯的黄叶。
  她安静的待在一旁,好奇的观看他在做什么?
  直到他将一层厚厚的黄叶堆得柔软蓬松、舒适如床,这才松懒的躺下,闭目享受这大自然的卧床,嘴里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她好奇的学着他,先用手压压松软的叶面,然后直挺挺的躺到他的身边,学着他闭眼睛,双手则交叠平放在肚子上。
  他悄悄的瞇起眼睛,偷瞄她学他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甜蜜的涟漪,波波荡漾入他深爱她的心。他好想笑她可爱的样子,却又不敢笑出来,只好继续装睡。
  她见他似乎睡着了,于是,睁眼盯着他入睡的脸庞,那把粗犷豪迈的性格落腮胡,引发了她玩乐的兴趣。
  她转身趴在黄叶铺成的“床”上,伸出小手,爬上他的下巴,揉搓他的胡碴。
  这种粗粗的、刺刺的感觉弄得她咯咯直笑,他则被她摩挲得禁不住舒服地微笑起来。
  蜜看见他的嘴角牵动出一丝可疑的弧线,小指头转而摸上他的唇线,来回抚摩
  他忍不住笑得更舒服,嘴上的弧线更形扩张开来。
  她终于明白他是在装睡,于是,她的小手顽皮的往下爬到了他的**,开始搓揉玩拈
  直到他终于受不了,情不自禁的笑出声,翻身重重的压上她诱人的胴体,这才启开了甜美狂热的爱潮
  缝乐甜蜜的日子,冲散了他思乡的苦闷
  渐渐的,他不再记得为自己的手表上发条;慢慢的,手表不动了,时间于他已再无意义。
  锻这样,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缓缓的流进时间河里
  这一日,他早晨醒来时,她已不见人影。
  他的心中传来一阵懊恼,他不喜欢独自醒来的感受,因为,抱不到她的感觉好空虚
  不知她是不是又贪玩起来,追着小鸟跑了,伤脑筋!她这好玩的天性,常常让他找都找不到人。
  在安静的树林里,成群采蜜的大黄蜂吵得他的耳膜嗡嗡直响,他拿起望远镜,到处找寻她的踪影。
  搜寻不到她的影子,他干脆爬上高树,方便一览全景,最后,镜头终于捕捉到她娇巧的俏模样。
  他嫉妒的发现她正牵着那只老母黑猩猩一起漫步,走入一片树林里。
  反到黑猩猩成群的举动,似乎正循着一条路线行进
  “莫非牠们的繁殖期到了?”所以,才必须迁徙?
  他专注的盯着镜头看,黑猩猩成群的在树林里消失了。隔了好久,他才又看到牠们的迁移路线。
  但她却不见了!怎么会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愈看愈担心,着急的移动镜头四处搜寻她的踪迹,心脏急得都快要蹦跳出来。
  突然一只软绵绵的小手揉上他纠结的眉心。
  是蜜!
  这么软嫩的小手,除了她还会有谁?
  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看向已坐在他身边的她,不由得全身放松下来。
  他发现自己很糟糕,他的身旁不能没有她,每当她一不在身边,他的心里就直发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做什么事都不能专心。
  天啊!以前他最讨厌别人黏着他了,而现在他却黏她黏得这么紧,一步也不想离开她,这使他非常难过,自己竟变成了他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这教他怎么受得了?
  但他现在只得无奈的承认,只要她一出现在他眼前,管他什么万年化石、亿年森林的全被他丢到天边去,他唯一能够想的便是时时刻刻把她抱在怀中,腻着她软柔得足以消融他的心的娇躯。
  有几次他只得压下满腔的思念,温柔的爱她;但有更多时候,他压不住心中的欲念狂窜,总是狂野而猛烈的占有她。
  结果,他控制不住力道而弄疼她。
  反到她含泪的模样,他简直心疼不已,只好放轻力道、放慢速度如此周而复始.好不辛苦。
  而这一次,她又跑得不见人影,到了傍晚,仍不见她回来,他心急的在林中穿梭,找寻她的身影。
  许久后,才见她轻快的跳着步子走回来。
  他气坏了,直跟她说:“太晚了、太晚了”
  见他这样,她也学他横眉竖目的模样“太晚了、太晚了”
  她这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真是教他又好气又好笑,想不到自己在她眼中竟是这副德行。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抱起,走回营地。
  在回营地的途中,夜晚渐渐点亮了星星,星星一颗一颗的亮起,夜也渐渐沉入森林。
  她因为玩得太累,竟趴在他宽大的肩上睡着了。
  高硕壮伟的他,像个彪形大汉抱着一个小孩子,沉静的走在夜晚的森林里。
  而经过几次下来,她终于弄明白了他日中的“太晚了!”是指天黑,由于每次他说这句话时,眉头都蹙得好紧、好难看,令她十分不喜欢,因此,她总是尽量在玩耍时,随时注意“天色”以及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