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者:
倌琯 更新:2024-04-07 14:57 字数:6359
皇帝茶不思、饭不想的隔绝所有人,惟一能够晋见的是他视为至交的侍卫胡雪飞。
不过五天光景,皇帝为何会纡尊降贵的和臣子结为莫逆?
人人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原因却非常简单,胡雪飞是惟一敢赢他棋局的人,也是惟一一个与他比武时会“不小心”挥打到他的臣子。
“皇上,”未接旨,擅自闯人御书房的胡雪飞朗朗笑言“龙心郁闷的原因可否说予臣下知?”
或许是忧思太过,或许是深宫内苑中没有一个人能够交心,皇帝竟然一古脑儿的说出烦忧“朕爱上一个女子,意欲立后,但是太后不允。”
“为何?”也只有他胆敢请问”皇帝。
“我朝创立至今,皇后人选必须是太司监所挑选出来的名秀闺女。朕因为挑选严苛,总是退掉那排排跪着的雕像美人,如今后位虚置,朕的妃子倒是不少。”
“那么皇上应该是对她动心动情了?”
“朕对她”皇帝的眼睛中泛出晶亮的光采,完全是初恋的模样。“朕三十岁了,居然会在面对她时感到心跳加快,偶尔还会不知所云、胡乱说些朕从来不会说的愚蠢话。”
胡雪飞心有戚戚焉的叹笑“爱情是这般男人一生中总有一回成为呆头鹅的时候。”当他遇上净芙时不也如此?
“朕最快乐的时候即是与她相处的短暂时间,即使她忙碌得不愿意理睬朕,甚至把朕晾在一旁,腾的心情仍是愉悦无比。”
“看来皇上您爱惨了她!不如封赐她为贵人,或是嫔妃。虽然国母的印玺每一个女人都想获得,然皇上的独爱才是最难脑粕贵,相信她一定也会笑着人梦。”
“但是妃于间明争暗斗,朕认为只有让她登上皇后宝座方可保她无忧无虑,朕不愿意她做低伏小。”
“原来男人深爱一个女子时的心都是一样”回想着,他仿佛看见净荚拿着棉花糖的满足笑容。
皇帝烦闷的说:“太后特许一个例外,但是却另出了一个难题,她说朕不能用帝权下恩诏”
“什么意思?”
“即是必须今她真心的爱上朕这个人,而不是由朕来决定她入主后宫。”
“臣下认为这样很好;两心相印,真挚的热爱对方是一件非常幸福、美好的事。”
“问题是朕从来不需对女人费心思,讨人喜欢这种事朕不知道如何做啊。”
他也不擅长,但是总是听过黑虎等人的猎爱经验,于是胡雪飞向皇帝进宫关于如何讨人喜欢,尤其是迎得女子欢心的方法。
皇帝一扫阴霾,他喜上眉梢的朗笑了“好样的!雪飞!”
“臣下愚昧。”也不过是几个无聊的招数,但姑娘家似乎很受用。
这才惊愕的发现他居然从未这般用心讨好净芙!唉,他也是个呆头鹅,以为他爱极她就够了。
出宫后他一定要试试这几招,虽然实在是无聊,但净荚应该会感到高兴吧。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朕太高兴有你这个好友解忧了!想要什么?官位?宅第?或是金银珠宝?”
胡雪飞心想,不如趁这机会找出岳母大人的下落“皇上厚恩,臣下只希望能够找出一个宫女。”
“说。”
“柳含羞这名字,皇上可曾听闻?”
“没有印象。不过朕答应你,净芙一旦接受朕的爱,朕一定会帮你找出那个人。”
“净芙?”他一愣。
“太后殿的宫女,她刚人宫未久,唉,雪飞你不知道她有多么的与众不同。朕多么想要与她朝朝暮暮,一见到她,朕即使被国事所累也会变得开怀舒心。”
他会不知道才有鬼!净芙给他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如此!
净芙的与众不同,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但是他这会儿想做的事是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竟然教导皇帝如何追求他的净芙
“不!”他猛然大吼,未向皇帝说一声便冲出御书房。
皇帝不禁一吓“雪飞怎么了?”
“淑德宫的人也没有见过和我长得相像的宫女!哎,我该怎么做呢?”
“天啊!”一阵惊喊。
净芙冲出房,她愣一下,眼前的珠宝居然一盒又一盒的被送进来。
翡翠拉拉她的衣袖,悄声说:“净芙,这些全是皇上要赐给你的,你就快要飞上枝”
大太监大声喊“鹿净芙!快快下跪谢恩哪。”
净芙依从的往东方下跪,并且叩头谢恩。
她起身,心直口快的问:“皇上干吗送我珠宝金玉?”
大太监的态度十分恭敬“这是皇上的天大恩泽,敬请以最尊重的心意收下。”
太监们走了,留下十大盒珍宝。
几个宫女的眼珠子蹬得像是快掉出来似的,有的人还差点流出口水。
净荚好笑的说:“它们又不能吃!”
爆女们小心翼翼的请问:“我们可以摸摸它们吗?”
“可以啊。”想了想,又接下去说“我留着三盒好了,七盒全送给你们。”
“哇!真的假的啊。”
“真的!”木紫和木月阿姨各一盒,还有小丝瓜也要一盒,所以三盒已经足够。
顿时,宫女们争相抢着珍珠项链和玉佩等物,忽然,抽气声四起。
翡翠把手中一张剪成心形的纸片递给净芙“这是压在珠宝下的”
每一个宫女都用羡妒的眼神看着她。
净芙瞄了瞄纸片“纸片上不就写着:将以千年、万年奉献给你’的句子,没什么特别。”
“那是皇上写给你的耶!净芙!”
“是吗?但是我不希罕皇上的千年、万年!拜托,谁会活到那么久!”她又不是小皮!
“那一句话表示着皇上倾心于你!皇妃娘娘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蒙此天宠。”
净芙咕哝“我只要雪飞的宠就好了咦!怎么会说出这话?”难道她的心是这么盼望着?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她娶来的丈夫愈来愈依赣了。
自从皇帝送给她这小小爆女名贵珠宝后,净芙总觉得太后殿的人都把她当成未来的皇后看待,令她挺不自在。
这一日她闲到发慌,干脆到花园摘花,顺便呼唤小皮。
“小皮,这些花朵很好闻,你是树精,应该也会喜欢,赶紧出现吧。”
“再不出现我就要生气了!你骗我,还说你听得到我心中的声音。”
又失败了!
她已经采摘一裙子的花朵,忽然间又想念起雪飞,她想把这些花朵送给他
蓦然,一株花朵斜插入她的圆譬中。
她回首“皇上?”
皇帝含笑睇她“那些珍奇美丽的饰物喜欢吗?”
“还好。”没有人会讨厌吧。
“还好?”雪飞说过,每一个女子都喜欢男人献上实质的宝物来表达爱意,不是吗?
净荚照实回答“我比较喜欢钱财和美食,那些东西戴在身上嫌累赘。”
“朕有些伤心”然而她的特别却令他更为迷恋。
她不太经心的拍拍他的肩膀“甭伤心了啦!”事实上她觉得他的伤心太莫名其妙
皇帝看着她拍在他肩上的小手,一时忘情的将她的手包覆于他手中。
净芙原想甩掉他的手,但她感到他的手微微颤抖。原来当皇帝的人也有紧张和恐慌的时候。
“算了!借你握一会儿好了。”反正她不会因此少掉一根手指头。
皇帝仍是激切的,似是万千柔情难以诉说的紧紧握住他手中的软嫩。
此时,花园的另一端伫立着一抹高瘦身影,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并且一握双拳。
如果不是拼命的、痛苦的克制怒火,他一定会把那穿龙袍的家伙的手给折了!
慈心老太妃听完太监的禀告后,她阴冷的笑了。“去把那个宫女带来!”
“是的。”
她倒要瞧瞧什么样的宫女能够迷住皇上的心!她的外甥女长得艳冠群芳,皇上居然连多看一眼都不想。
“启禀太妃娘娘,人带来了,”
“哼。”冷冷一吭,慈心回头,竟然尖叫出声。
净芙轻声道:“见鬼了呀!”不然就是老太婆的脑子有病。
“你、你你!来人,撵她走,我不要再见到这一张脸”
“不用撵,我自己有脚走路。”哎,这个太妃怎么怪里怪气?皇宫内苑真的不是普通人可以住的。
“且慢。”慈心伸出细尖的手指比着她,一边狂笑一边掉泪。
“喂!是你自己有毛病,我这小小爆女可没有欺负你老人家。”难怪老宫女们告诫宫中的人最好没有耳朵、也没有嘴巴才能保住小命。
她懂了,因为宫中的人和平民百姓不一样,个个都怪。
“把她驾住。”慈心命令道。
净荚马上被两个宫女驾住办臂,一动也不能动。
“李公公,弹她的耳朵,用尽你的力气去弹!”
“奴才遵命。”
“喂喂”来不及了!李公公已经开始弹着她的耳朵,哇,痛死她了啦。
“老妖婆你有虐待狂吗?放开我啦,我没有做错事”
“你让我不痛快,十分的不痛快”
“你不痛快干我个屁事!弹我的耳朵就可以使你痛快啊!什么歪理。”
“对对!弹你的耳朵能够使我好生痛快!”这是她想了半辈子的亭啊,她喜欢看她痛苦不堪,哈哈哈哈。
净芙觉得自己的耳朵一定红通通的了,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她挣扎的用脚去蹋踹李公公,她耳朵好痛嘱。
慈心一边狂笑一边指使道:“拿针去刺她的脚丫子。”
“臭老妖婆!”她火大了,管不了这里是哪儿,使出山寨所学的武功,不一会儿李公公和两名宫女全被她击倒了。
此时不逃尚待何时?净芙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盯着她背影的慈心突然安静下来,她抹去纵横老泪。
“我错了!她不是她啊!一个近四十岁,一个十几岁,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其实我也想去瞧瞧她的死活”
净芙一路哭泣的奔向侍卫房的甲房,她一见到胡霄飞马上哭倒在他怀中。
胡雪飞当然开心见到他日思夜念的人,但是她的眼泪令他大骇。
“是不是皇帝强要”难道按捺不了的要封赐她后宫之位?
他早巳打定主意,一旦皇帝非要净芙不可,他一定拼死护她,即使浴血而战他也不让净芙受到任何伤害。
“是皇帝的长辈啦”
“太后?”
“是慈心老太妃啦!那老妖婆疯了,莫名其妙的叫人弹打我的耳朵。”
他惊得马上捧起埋在他胸膛的小脸“老天!她政!”
“老妖婆就是敢啊!”他立时为她轻轻搓揉已经红肿的耳朵,心疼欲碎。
净芙大声咒骂慈心,她的泪珠犹然挂在脸上,令人备觉爱怜。
凝视着她哇啦啦骂人的呛模样,胡雪飞的眼神柔如水,深情款款。
“你觉得皇帝对你好不好?”这问题困扰得他躁郁不已。
“挺好。”她骂得正顺口,他干什么打断她。
呼吸窒痛着,他问:“那么你喜欢他吗?”
“不讨厌”相公怎么了,她骂的是老太妃,他却猛问皇帝的事。
“那你,爱他吗?我指的是男女间的情生意动?你知道那一种感情了吧?”
“翡翠她们一天到晚聊着的我不是小孩子了,当然懂得。”其实只有懂一点点。
“既然懂得,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认认真真的想清楚。”
“不用想什么,我的心告诉我,我根本不爱皇帝!虽然他人品好,待我也好。”
胡雪飞的心仿佛重生,他感到他的心正在跳舞。
“那么你爱我吗?不是因为我与你完婚,不是因为我是你的丈夫。”
“我的心告诉我”
“如何?”迎接他的是地狱吗?
“入宫后没有与你睡同一床很不习惯,我喜欢你睡着时均匀的呼吸声,喜欢你身上的气味,那一种说不出的味”她拍拍自个儿脑袋“哎呀!人肉不都一样吗,你的肉又不像翡翠她们身上那般香香的,也不像使人垂涎三尺的烤肉,可是我就是喜欢闻呀!”
对于她的胡乱比喻,胡雪飞啼笑皆非,惟一可以慰借的是她喜欢闻他的身体气味。
“还有,我喜欢被你抱着的感觉,就像这个时候。”
他不自觉的一直笑开嘴,当他想到他还没有得到真正的、确切的答案时,她在他怀中已经睡沉了去。
这一夜,他让她坐在他的腿膝上睡觉,他抱着她微笑,像一个满足、愉悦的傻子。
李公公亲自到宫女房中,他对净芙说着“慈心太妃命令小的禀报,她记起来曾经见过与你相似的女人。”
“嗯,什、什么?”那老妖婆怎么知道她在找人?该不会是淑德宫的人说的吧。
“请你走一趟慈心殿吧,太妃娘娘说那柳氏女或许与你有关系。”
净芙整个人都处在极端亢奋中,她终于见到曙光,终于有了娘的线索。她忘记昨晚的虐待
来到慈心殿,她提高裙子冲跑进去,身后的李公公不禁摇摇头。
“你来了,”慈心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笑得温和“坐下,吃吃茶。”
净芙一口气灌完茶水“老妖嗯,你在哪儿见过和我模样相似的人?她人呢?还、还活着吗?为什么我找遍每一处都”
“停!”她捂了下耳“我问,你答。”
唔,她是太急切了点,但心中澎湃不已呀。
“柳含羞与你是”
“母女,她是我的生身之母。”
锐芒闪了闪,慈心缓缓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净芙慌吓得站起身,她退后一步、再一步,直到李公公钳制住她。
慈心仍是可怕的笑着“你娘是个騒蹄子,她把应该属于本宫的宠爱都掠夺了!哈哈,你是她的贱种”
“喂喂!”她吐她一口唾沫“不准污辱我娘,你才是老贼人!”
“污辱?哈哈哈哈,我的心、我的尊严和我的地位全让柳氏污辱得彻彻底底今日你就代替你娘下地狱去吧。”
“老妖婆你要杀了我?这儿乃是皇宫,你不怕被皇上发现吗?我是太后殿的宫女”
“笑话!深宫内苑哪一天不死人的啊!甭说是死了一个宫女没有人会知道,就算死了一个贵人日于也是无声无息的过了。”
李公公插嘴道:“宫里头死了人就当是那人逃出宫外去,谁会多事找秽气呢。”
净芙气得发抖“原来你替她把我骗来的目的是要害死我!老王八,我鹿净芙要是做鬼也一定不饶你们。”
“哈哈哈哈”慈心狂乱得像是得意,又仿佛是怨恨不已“动手吧!”
一名老宫女拿了一条白绢,她将白缉圈襄住净荚的颈颈。
净芙闭起眼睛,晓得就算她喊破喉咙也没有人能够救她。原本她想用在山寨学的武功撂倒李公公的钳制,但是刚刚喝下去的茶水中有毒,她根本连一丝二毫的力气也没有。
闭上眼睛的她仿佛看见胡雪飞微笑的揉她发丝的神情,以及他吼骂她太呛辣的丰神俊朗。
她要带着他的幻影死去,至少,她还有一点点美丽的记忆。
“净荚。”
远远的好像有人呼唤她,是谁呢?白绢愈来愈紧,她的呼吸愈来愈浅薄。
“啊、啊啊啊!”随着几声的鬼哭神嚎,她感到那白绢松了,她的身体似乎飘起
“飘!我会飘?!”倏张双眼,净芙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威浮在半空中?“我死了是吗?”没道理她会飘呀飞的!
“鬼!哇,弄死她了!她的三魂七魄都飞起来了!”李公公说完就晕了。
而老宫女们早就昏迷在地。
慈心则是瞪着净芙,须臾也不支倒地的失去意识。
“难道我真的死了?既然我的魂魄可以飞飘,那么我应该去向相公告别,但是我不知道怎样控制我的身体?”
“我来!”一团绿光出现,小皮那似笑非笑的模样使她惊喜大叫
“臭小皮!你、你死哪儿去了!”
小皮伸出两只尖角动了几下,他向她道谢并且告别。
“为什么呼唤不着你?为什么道谢又为什么”净芙的身子已经稳稳的踏在地上,所以她必须仰高下颗才能瞧见他。
他开心的笑着“因为我已经撮合九十九对眷属,因为你和胡雪飞真心相爱,我可以重新回到精灵世界了。”
“什么跟什么?!”
“其实当时我是胡骗你的啦,我不是月下老人,怎么知道你命中注定的男子是哪一个?刚巧我看见金箱.子中躺着胡雪飞,所以就诳你喽。”
应该生气才对,可是她居然没有半点儿火气?她是不是不太正常?
“刚刚你说那个,嗯,真心相你别自作聪明,我哪有和他真心相”爱呀,这字眼光是想着就觉羞躁。
小皮笃定的说:“呆瓜芙!你很爱很爱你的丈夫,他也很爱很爱你!如果不是,圣主怎么可能恩允我离开人间?”
“圣主?那是大‘只’的树精吗?”
“圣主是精灵世界的主宰,但是不是树精,我这小小的精灵可就不知道了。”
“你真的要和我告别了吗?我会舍不得的”
小皮好像掉出眼泪似的,但是他应该没有眼泪这玩意儿才是。
他努力的用欢愉的声音说:“能够和你这个人类分开,我高兴极了。”
“骗人。”呜。
“对呀,就骗你这个我最好的朋友。”说再见真的十分哀伤,因为有了情,情难断。
久久,他们相互望着。
小皮晃了晃,飘开几步“我要走了。”
“你要保重!我一定、一定会想念你,时时的想念着你。”
“祝福你和你的雪飞相公。”
另一团绿光忽地飘进慈心殿,和小皮相依偎的一同飘浮在半空中。
净芙怔然“小皮,他也是你的同伴?”
“嗯!他叫小绿绿!是我替他取的名字哦,精灵世界里是没有名字的,小绿绿也很高兴有了名字。”他腼腆的再道:“小绿绿和我也是‘好眷属’,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
净芙抹抹泪,她笑着说:“那么我也祝福你们这一对有情精灵。”
她向他们用力的挥挥手,两团绿光渐渐的俏失。
她在心中默念,不管过了多久,就算她白了发,也不会忘记她的树精朋友。
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