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方晓心事许卿卿
作者:一念      更新:2020-07-29 05:59      字数:3483
  落瓷停住脚步,始觉空青是在说先前曲非说陆冠英是个良人的提议不好。她转过身,看着落后她半步的空青。
  这根楞木头平日是从不干涉落瓷的事的。只有落瓷遇到什么问题或明确询问他时,才会开尊口。通常都尽量让自己做个隐形人。
  今日这般又是怎般缘故?
  “他为何不好?”落瓷盯着他的眼睛。
  空青早在落瓷转身之时便又退了半步,和她隔开距离。此时他皱着眉头:“为人太过轻浮,稳重不足。”
  落瓷颔首,说:“有时言语上他是轻佻了些,可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年岁再长些便好了。再说他掌管江南大小水寨,要弹压那么多悍匪,也是要些本事的。”
  空青又说:“此人阴险狡诈。”
  落瓷不知空青为何突然对陆冠英观感如此差,故而又试探着说:“江湖险恶,有些心计也是好的。”
  空青的脸色不太好,他说:“主子属意于他?”
  落瓷抬眸看他,这可不像空青会问的问题呢。“我要说是呢?”
  空青不作答,紧紧握着剑鞘,眼中有片刻地迷茫。显然没有料到落瓷会如此说。
  落瓷还在看着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个什么答案。
  “我……属下总是望着主子好的。”空青闭闭眼才说。凭心而论,除却他个人的一些原因之外,陆冠英的确是个不错夫婿的人选,很难挑剔出什么不好来。“若是主子能遇到中意之人,属下自也是高兴的。”
  望着低眉敛目的空青,落瓷平白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气来。她听见自己冷笑一声:“方才不是还说他阴险狡诈么,怎么如今也不再挑剔他不好了?”
  空青的话语听起来更加虔诚:“陆少庄主能入得主子的眼总是青年英杰才是,是属下多心了。”
  落瓷再也听不下去,拂袖就往回走。空青急忙跟上。
  走得太急,路上被石子绊了一下,险些跌倒。好在空青只落后她半步,及时提住了她的臂膀。
  落瓷大力抽出手臂,也不说什么,继续疾步向前。回到房间,砰地一声将空青关在了外面。
  空青抬手欲叩门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收住了什么也没有做,如往常石柱一般立在廊下。目光失焦,望着半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屋里还没点灯,借着廊下的灯笼,在屋里可以清晰看到廊下那个一动也不动的身影。
  落瓷更是生气,摸黑给自己倒了一杯的茶水灌下。茶已经冷了,一股冰凉自喉头而下,也冰凉了肚腹,浇熄了那无名的怒火。
  撑着桌子坐下,揉着眉心。落瓷摇头苦笑,近来自己的脾气很是不好,喜怒不定,也不知是不是到处奔波太过劳累的缘故。刚才更是跟个和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姑娘一样……一念至此,脑中如若被击了一记闷雷,久久不能回神。
  回想近来种种,落瓷哭笑不得,双手抚上燥热的脸颊,自问,她这是喜欢上那个闷木墩子了?
  如果不是动了心何故要去试探那闷木墩子的心意?如果不是动心何故在他将自己和陆冠英拴在一处时莫名动怒?如果不是动心何故得知空青有心上人时心中涩涩?
  是了,那们木头墩子还是有心上人的。落瓷有些晃神。
  一夜难眠,落瓷起了个大早。推门出去,空青已在院子里练剑了。见她出门,他收了式走到跟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立在她身边,就像他一贯做的那样。
  这个男人寡言面冷,实在也不是个良配的好人选,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陷在里边而不自知。又想到就算她傻了吧唧的喜欢上了又能怎么样?人家还是有了心上人的。顿时更不好想。
  落瓷面色算不上好,而且越想越气,完全没有见到恋人的半分欢喜。
  面前女子的表情变换空青是注意到了的,心中想着她这怕是作夜的气还没消,所以也不多话。至于是什么气?
  他想作夜落瓷表明属意陆冠英,他又在此前说了陆冠英的不好。定是这事惹恼了她!这么想着,又觉心下沉沉。
  正在他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之际,面前的女子已挪动脚步向前院走去。下意识地他就要跟上去,岂料那人说:“你别跟着我了。”语气愤愤。
  自打随在她身边以来,她开口说这话还是头一回。空青握紧剑鞘:“主子……”
  落瓷立住摆摆手:“我去找红曲,不出去。楼里没什么危险。你……继续练剑吧。”算是对自己反常言行的解释。
  空青立在她身后没有说话。
  最终,他还是没有跟过去。
  红曲抱着花小懒在后厨检查今天送来的菜是否新鲜,门口投来一片阴影。她抬头看是落瓷便继续手里的事情。
  “空青怎么不在,这家伙终于学会偷懒了?”
  落瓷从她怀中抱走花小懒,柔软温暖的身体让她觉得自在多了。睡梦中的花小懒被迫挪窝很是不满,它朝落瓷伸了伸爪子然后挣扎下地跑开了。
  落瓷拍拍身上的猫毛:“今天我起得早些,他还在练剑。”
  红曲好像也不是太关心空青有没有跟着她的问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待她检查完厨房,两人一路闲聊往回走。
  红曲伤神地说:“下个月有一个大厨要回乡成亲,只剩下一个人可能忙不太过来呢。”
  落瓷附和了两句,她一项不管生意上的事。红曲也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
  趁着这个契机,落瓷装作不经意地问:“红曲,你见过空青的心上人么?”
  红曲停住,眨眨眼重复道:“空青的心上人!不是,空青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
  “原来你也不知道,他亲口说的,只是不告诉我是谁。”
  红曲顿了顿,说:“他不愿说的话,或许是她。”
  “谁?”
  “额齐娜。”
  看到落瓷疑惑的眼神,她补充道:“她是西夏皇帝的小公主,空青曾在一次任务中奉命保护她。后来小公主便常常去我们的住处找空青,或者直接召空青去她的宫室。那公主虽是娇生惯养,却是个有耐性的。空青话少,她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虽然傻里傻气,却到底是位公主。常闹得我们一干人头疼,只有空青能哄得住她。”
  红曲摇摇头,对那公主还是心有余悸。“对了,空青还送过她一把匕首,刀鞘上镶满了宝石,一看就是给女孩儿专门定做的。”
  落瓷只觉得心里堵得慌,闷闷道:“大约便是她了。空青曾向我描述过他的心上人。他说那人话多啰嗦,有些时候傻乎乎的。”她自嘲地笑笑。却不敢抬头,怕红曲看到她难看地笑容。
  红曲也跟着叹气:“额齐娜早在五年前就下嫁给了西夏的一位将军,现在怕早已是儿女成行了。空青不愿多说也是常理。”
  落瓷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展颜对红曲说:“过两天我打算去凤阳五年一度的杏林大比,家里你多费些心。”
  “小姐跟你去吗?”
  “不去,她和杨康如今哪里分得开。”
  “只带空青?需不需要将药橙带过去,前两天她才和我抱怨呆在药铺里快发霉了。”
  落瓷笑笑:“再说吧。”
  药橙倒是十分愿意陪同落瓷取凤阳,只是有事抽不开身,她不无嫉妒地瞪空青:“还是你好,能跟着主子到处跑。”
  空青抬眼瞧正在慈安堂坐诊的落瓷。那人依然一身儒士的青袍男装,修长纤细的手指搭在一位老者的腕上切脉,眉心微拧,似是病情不容乐观。
  陪同老者来的妇人惶惶开口:“大夫,我老伴是不是病得很严重?”
  落瓷收回手淡淡道:“只是普通风湿,我先与你开几贴药。”
  提笔才发现面前的宣纸已用完,她随手从桌子的右边取了一张纸,欲要下笔。旁边的药橙实在没憋住,不可思议地说:“主子,你那是包药的牛皮纸!宣纸在你左边……”
  落瓷回神,定睛一看,不由揉着眉心轻叹:“我没注意到。”
  药橙趁着这个空档立即麻利儿地重新取了一叠宣纸为她铺上,纸张上方放上镇纸才退到落瓷身后,戳戳空青:“主子最近这是怎么了?跟丢了魂儿似的,做什么都心不在焉。昨儿个她独自在后院熬了半天药,结果药和水都下锅了,却放到了一个没点着的炉子上都没发现。”
  这些事情空青自然是知道的。细算起来,落瓷的这些症状都是从那晚他们谈过陆冠英后开始的。自那晚之后落瓷就开始和他生疏了,虽不至于刻意,但
  长随在她身边的他哪能体察不到!
  想到此处,他回药橙道:“别多事!”
  结束一天的坐诊,落瓷伸直双臂活动僵硬的筋骨。
  “这些不过是微疾小病,医馆里又不是没有配置大夫。偏你要来亲自坐诊。”
  身后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落瓷偏头,是身着儒衫的土匪头子陆冠英,那虚伪的模样让落瓷恨不得扎他两针。
  她兀自转头收拾桌案上的东西:“你来干嘛?病了?”
  “师兄我身体好得很呢。我只是路过,被你那黑脸侍卫拉进来的。”
  落瓷停下手中动作:“空青拉你来做什么?”
  陆冠英在医馆里东瞅瞅西看看,还时不时用手翻看翻看,漫不经心地回答落瓷的话:“谁知道呢,他就让我来看看你。”
  说着他顿住,小步跑到落瓷跟前挤眉弄眼,摸着下巴琢磨道:“我说该不是小师妹你想我了不好意思方让你那黑脸侍卫捉我进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