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千,大结局上，】
  “没想到你这么信得过我,就让叶薪这么走了。”
  “为什么信不过呢,”叶岑狡黠一笑，“比起背叛过的齐暗,你还是更喜欢自己一手创造出来的千吧，何况这次还多亏孙博士你告诉我们柳睿就是任和清。”
  孙合峰抖了抖胡子,说道，“你们早就猜到了吧，不然怎么会对那个假‘萧裴’动手。”
  “实际上是她先动手的，你看刚刚我还担心地折回去检查了紧急通道，怕有人躲在暗处。幸好只有假扮萧裴的那个女人和在门口埋伏的这个……”叶岑说道。真正的萧裴恐怕是倒在门边的那个女的,一进来的时候他就看到她是面朝下倒下的，而她旁边的血迹有不小心被人踩到印出来的脚印，虽然只是一小块，但足以看出这串脚印是从她倒下的地方走到门边来的。所以实施的真相并不像那个假萧裴说的——他们发现了她所以她才杀了他们，恐怕是她尾随他们过来进而杀了他们，然后冒名顶替。
  “至于其他，我直到刚刚才开始怀疑柳睿有问题，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任和清。”
  “任和清这个人吧……不太按常理出牌，而且喜怒无常。我为他做了三十几年的事了，始终猜不到他到底想做什么。”孙合峰摇摇头说道。
  “我们走吧。”叶岑看了看天色说道，并没有要等叶薪回来的意思。
  孙合峰见状点了点头，比了个请的动作说道：“这边。”
  叶岑不经意似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某处，这才抬脚跟着孙合峰走进旁边的小路，一边开口说道：“我小的时候也听说过一些任和清的事，他的确是不喜欢按常理出牌，谁知到他会把自己改得面目全非，还伪造了一个足以乱真的身世。”
  “柳睿的确是存在的，他因为在黑市大量买卖及使用克隆人器官要被判刑，后来是程啸成把他弄出来的。可惜好景不长，柳睿被抓住的时候身体其实已经不行了。”孙合峰一边说着，一边引着叶岑避开容易被人发现的路向实验楼走去，“当年我是亲眼看见柳睿死了的，虽然程啸成很照顾他，但换器官风险终究是太大，何况任和清又十分讨厌他……至少我以为是这样的，但没想到任和清竟然会在自己换脑后整容成他的样子……”
  人的感情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走漏，就算是任和清也一样。和装成柳睿的他也相处了那么一阵子，叶岑倒是有些明白他的想法，但他没有对孙合峰解释。
  “我更没想到的是，”孙合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竟然会亲自去杀替身毁灭证据不说，还把你和千给带走了。”
  “他是为了接近我。”叶岑挑挑眉，终于开口说道：“不过他会这么做，其实应该归功于你不是么？”
  “为什么这么说？”
  “医院里的替身是你透露给贺嘉良的吧？”
  孙合峰脸上微微露出点惊讶，叶岑也不等他回答，又说道：“而且千回来的第一天，你就告诫他不能露出破绽，甚至还告诉他绝对不要相信2233和程啸成。千很相信你，虽然不知道2233的真实身份，但仍是嘱咐我不要和2233接触，当然我是完全相信千的，所以我也这么做了。至于任和清，他之前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的小孩算不上特别在意，直到那天晚上他亲眼看到我。”
  孙合峰恍然大悟接着叶岑的话头：“刚好那天晚上贺嘉良对疗养楼发起了行动，两件事凑一起，他就想到干脆把千卷进去，然后顺理成章的就可以带着你们离开一区，并且打探清你的来历。我很好奇，他最终有没有得到疫苗？”
  叶岑不答反问：“任和清这些年来其实并不相信你吧？”
  任和清怕是早就怀疑叶家有秘密疫苗，就算那晚上只一眼太匆匆，后来他也应该是认出他来的，所以才会几次三番提到叶家，并顺水推舟地表示可以带34258去第三区。
  听到叶岑的话，孙合峰苦笑一下，答道：“毕竟我曾经是叛徒，即便我是为了投奔他。”
  “他的确不能相信你，也不应该相信你，要我说，他信你的还是太多了。”叶岑却毫不客气地说道，“至少关于千，你不仅有所隐瞒，还处处帮他掩饰。”
  孙合峰愣了一下，也不生气，只是有些惊讶地瞥了叶岑一眼。
  “我的确是隐瞒了千的变化没有上报。但他的身体检查显示他还是千，只是他明显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他的脑波变得更多样化，神经信号比我想象的还要活跃许多，特别是感情区，”孙合峰左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甚至逐渐形成了比较简单的感情系统，并且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还发现这一切都在迅速地自我完善中，我想这些变化都和你有关……不过，你和我听说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叶岑耸了耸肩，说道：“没想到任和清会把我的事告诉你。”
  “任和清是随口提过一句说千带了个小孩回来，让我多注意千的状况。更多的就他会告诉我的了，”孙合峰摇头解释道，“毕竟也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也有自己的人手，总得小心有一天某些人想除掉我。”
  “也是，他已经着手要除掉千了，”叶岑道，“只要千一死，下一个就是你了。”
  “齐暗还活着的秘密以及当年生化人解放联盟叛变的真相，终究是没有人知道才比较安全。”孙合峰脸色阴沉，“齐暗就存在于千体内，他已经彻底确定了手术的安全性，就不会再留下这个隐患在身边。所以他设好陷阱派千去送死，没想到千算万算，他却竟然回来了。不过即便回来了，他也有派杀手上门吧？”
  “嗯。”叶岑点了点头，又不禁想到，可惜任和清专挑自己不在的时候让杀手上门，不然恐怕他还能更早识破他的真面目。
  孙合峰忍不住将多日来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那些杀手哪里去了？你们走后，程啸成带人把生化人区的花台全都挖了一遍，但是却什么都没发现。”
  闻言，叶岑不禁觉得好笑，却是答非所问地说道：“老鼠的味道比我想象中地要好。”
  早些年杀手在一些地方也被人称作‘老鼠’，明显孙合峰是误会了，默默不动声色地和叶岑拉开了一点距离，好一会儿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很快二人走进更偏僻的巷中，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孙合峰顿时有些冒冷汗，反倒是叶岑安慰他道：“别担心，我虽然视力一般，但嗅觉很灵的，如果有人或者生化人靠近我们，我肯定能发现。”
  孙合峰狐疑地往后看了好几眼，确实是什么都没有，却仍然感觉放不下心来。
  叶岑看他这样，未免他总是疑神疑鬼，便开口问道：“孙博士，我有个问题一直搞不懂。”
  “什么？”
  “我们在十三区见到了Y5031A，千十分肯定被齐暗选中的是B，而如今齐暗却在他身上苏醒过来，但千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C，可又没有C的胎记，当然也没有A的眉尾痣，却是和B一样并没特殊标记，奇怪的是他又拥有和B在一起时候的记忆。所以，你能告诉我齐暗当年又到底是选中了B还是选中了C？而千到底是B还是C呢？如果千是B，那C去哪里了？如果千是C，那B又去那里了？我们在十三区只见到A……”
  孙合峰抽了抽嘴角：“你这么ABCCBA地说得我都快给你绕进去了。”
  “那不然我换个表达再说一遍？”叶岑偏偏头，一脸天真可爱的样子。
  “不用，你的问题我倒是听明白了，我也可以告诉你所有的真相。”见过叶岑凶狠的样子之后再看他装作普通小孩的模样，孙合峰不知为何一阵恶寒，“首先，齐暗当年选择的的确是特殊生产的生化人Y5031B，而千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可以算是Y5031B。……他有跟你说过他求生意识特别强吗？”
  “嗯。”
  “这正是Y5031B的特点，B在三个生化人中身体素质等各方面上都是最好的，虽然他想极力隐瞒，但检测数据是很难被糊弄的。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有这样的自我意识，也同样证明了他比另外两人更优秀。因此齐暗选择了他，”孙合峰说道，“但齐暗自己都不知道，在他换脑手术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叶岑露出一丝好奇：“意外？”
  “是的，那个手术虽然技术成熟，但是因为脑部手术十分精密，又是一个大手术，可齐暗时间紧迫，所以术前准备得不够充分。”孙合峰回忆道，“Y5031B的抗药性过强，结果麻药分量不够，导致他在手术进行中突然挣扎了起来，虽然并非有多激烈，但他刚好蹬到了齐暗的手术台，结果导致了齐暗的右半脑受损，因此不得不保留了B本身的右脑。人的左脑主要为逻辑思考和记忆等功能，右脑则是说话、行动等基本生命机能。所以齐暗醒来之后，只是感觉行动不是很灵便，但换了个身体，不适应才是正常的。而我们，都选择了保守这个秘密。”
  “后来呢？我听说在生化人解.放运动被镇压的时候，齐暗不是死了吗？”
  “他是中了一枪，看上去要不是这样生化人解.放联盟也不会那么快就崩溃，”孙合峰答道，“但其实一切都在任和清的掌控中，若非得知齐暗做了那个换脑手术，那么那时候齐暗就真的死了。”
  “但他并没有死。”叶岑眯了眯眼睛。
  “是的。”
  当年，齐暗一直着手想让生化人成为自己的军队，他也成功地解开了他们的禁制。然而虽然生化人解放联盟的确是他创立的，但最后却是任和清颇是他匆匆发起了政.变。任和清早就计划好了一切，风驰电掣般地镇压了所谓的‘生化人解.放运动’，并在齐暗‘死’后，全盘接收了‘生化人解放联盟’并把它变成了自己的杀手组织。
  至于齐暗，任和清在得知他的‘长生’计划之后，就决定暂时留他一命，也好做观察。
  而失踪了的C，其实是被孙合峰给带走了。齐暗受了重伤，虽然没死，但是脏器受损衰竭，所以孙合峰用C的内脏给他做了移植手术。但为了方便观察控制，孙合峰等人在任和清的指示下决定重塑较好控制的新人格来代替齐暗。
  千以为自己被封存了十年才被唤醒，其实他从未被封存过，头几年是齐暗在活动，后几年则是在各种实验和人格重塑中度过。因为齐暗的人格霸占左脑，根本无法置入人格，所以重塑人格以右脑为主。B为右脑原本的控制人格，所以重塑他是最容易的。
  然而齐暗的人格过强，而B的重塑人格在获得被换脑的记忆后总是处于弱势，所以重塑人格多次被其消灭，直到最后孙合峰找到一种办法通过药物一定程度上抑制左脑活跃度，迫使齐暗人格进入休眠状态；同时通过手术，切断一部分左右脑的联系，仅留下足够逻辑思考的部分，并给他输入C的记忆，让他误以为自己是没有被选中的生化人，这才保住了千的人格存活下来。
  但也因此千这个人格是不健全有残缺的。其主导右脑，使得他对身体的控制比其他生化人更加灵活敏捷，但左脑的欠缺，使他完全丧了感情系统和感性判断能力，令只拥有绝对逻辑判断的他甚至更接近于机器人的思维。
  所以准确地说，千并不是C，其实也并不完全是B。
  另外，每隔一段时间，孙合峰就需要给千注射药物，否则左脑一旦达到足够的活跃度，齐暗的人格就很可能会苏醒过来。
  三十多年来，孙合峰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千，并尽一切努力不让齐暗醒过来。直到任和清派千回到当年的实验基地，却不让他去。千回来的时候，时间上已经差不多该注射抑制剂了，但是孙合峰这次却没有。千发生了变化，他的左脑变得活跃，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休眠得太久了，齐暗却并没有苏醒过来，于是千的人格开始占主导地位。千有了感情，越来越接近人类了。对此，孙合峰很高兴，他甚至美好希望着，齐暗最好已经消失了。
  孙合峰本打算更加小心更加严密地观察，如果齐暗有复苏的迹象，再采取行动。然而，才过了一个来月任和清就带着千和叶岑又跑了出去。尽管孙合峰着急上火，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等到他接到命令和大部队赶到变异森林的时候，齐暗已经彻底苏醒过来，并且重获了身体的控制权。
  人格分裂是由内因引起的自然生成现象，是身体及精神共同造成的，他们轮流出现，有时甚至互相认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些人格是相容的。但如果是强行通过外力塑造一个人格，那么两个人格则是互不相容的，当一个人格能够完全支配的时候，那么另一个人格就彻底消失了。
  因此，当齐暗站在孙合峰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千恐怕是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就是这里了。”孙合峰站在实验大楼下，他本来已想好说辞可却没有看到守卫，就有些不安。他低头看叶岑，可惜叶岑偏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怎么了？”
  听到孙合峰的话，叶岑才转过头来对他友善地一笑说：“没什么，我们进去吧，去见他。”
  孙合峰拿着门卡的手顿了顿，半晌终于还是不忍心地说道：“千已经……”
  “走吧。”叶岑截断了孙合峰的话。
  孙合峰叹了口气，带着叶岑走进了大楼。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左右就完结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