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大结局(上)
作者:
芳尘去 更新:2020-09-29 03:17 字数:3306
在为安梓纯高兴之余,含玉难免要抱怨两句,只恨自个回来迟了,没有亲眼看着梁艺聪那老匹夫人头落地。可大好的日子,谁愿多提那扫兴的人,嘀咕两句也就算了。
六殿下与含玉二人,虽说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可兴致却好,似乎正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只是欢喜过后,难免又有些感伤。
“这一路还顺利吧。”安梓纯亲手给六殿下斟了茶。
“还好,只是三哥他——”话说到这里,六殿下不禁叹息,“五哥正护着三哥往回走,算算再有个三五日该就到了。”
一提起三殿下,安梓纯也是唏嘘,好好的人,生生废了一双腿,也不知三殿下如今是何心情。
“六哥听说了吧,皇贵妃现下已经迁葬去皇陵。皇上也追封娘娘为后了。”
六殿下点头,“没能送母妃最后一程,我的确不孝。纯儿,谢谢你在母妃身后,替我尽孝。”
“六哥与我说谢,便是与我生分了。可知皇贵妃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您和九殿下。九殿下他——也十分惦念您。”
“方才入宫复命时已见过,那孩子壮实了些,也懂事了许多。”
安梓纯点头,“往后,九殿下就要指望六哥您这个亲兄长了。”
“是,日后我会常入宫瞧他。”六殿下说着,抿了口茶,“我已向父皇请旨,稍歇上两日,便要前往皇陵祭拜母妃。”
“这是应该的。”安梓纯应道。
“倒是委屈了含玉,要陪我守丧,若要娶她过门,还要再等三年。”六殿下说着,回身望了望里屋榻上,正与代真说笑的含玉一眼,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彩。
“十多年都等了,还差这三年?这么久了,六哥还不了解含玉这个人。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她就欢喜。”
六殿下与含玉未多停留,只说等皇陵归来之后,再择一日好好聚聚。
安梓纯点头,亲自将人送出门去,见他二人双手紧握,实在欣慰不已。不禁要叹一句,真是苦尽甘来了。
含玉是最了解安梓纯心思的人,临走前悄悄与安梓纯说,这人相聚还是离散都要讲求缘分,若真有与代真分离的一天,一定要笑着送她走。
是,是该笑着挥别代真,只是在此之间,还有一桩要紧事得办。
梁氏全族被诛,仇是报了,却只报了一半,而剩下的一半,则是为从前含冤而死的护国公徐氏一族平反。
安梓纯早有这打算,一早便在私底下张罗,邵春堂功不可没,实在帮了安梓纯不少忙。
见安梓纯成日闷在书房里不见人,代真关切却不好多问。一日,安梓纯困乏难忍,竟卧在书案前睡着了。还说了梦话,说什么最好的新婚贺礼。
代真抖开条毯子,小心盖在安梓纯肩头,又挪了张凳子贴着安梓纯身边坐下,静静瞧她熟睡的摸样。
纳澜国那边已经连催了数回,拓拔吉苍虽有意瞒她,尽力拖延着,可归期在即,往后再想陪这唯一的妹妹谈天说笑,就难了。
想到这里,代真心里也不是滋味。
自然,安梓纯所说的最好的新婚贺礼,并不是金银一类的俗物,也不单是为徐氏一族平反。这日,当皇上的圣旨宣读之后,公主府上下,所有人都傻了眼。
皇上亲笔御书,封护国公遗孀,明昭长公主长女,徐氏梓翘为昭和郡主。
此旨一下,不单在公主府上,甚至在整个宗室间都引起轩然大波。代真捧着那道圣旨,久久不能平静。
“姐姐,您再不是纳澜国草原上卑贱的牧马女,你是我启瑞国的昭和郡主,姐姐会以尊贵的郡主身份,成为姐夫的王妃,您高兴吗?”
“纯儿,为了我,你费心了。”
“就如姐姐疼我,与我而言,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比姐姐的平安喜乐更加要紧的事。”
寄居府上的异乡女,竟摇身一变成了郡主,还是长公主与前驸马的女儿。安盛轩终于按捺不住,找上了安梓纯。
面对安梓纯的冷漠态度,安盛轩简直怒不可遏。
从前安梓纯还是郡主时,他便得罪不起,眼下又晋封公主,他更是不敢胡来。强压着怒火,粗声粗气的质问了好几句。
安梓纯几句轻描淡写,便将人打发了。虽说敷衍,却也是为了大家好。她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争吵,亦有个打算,只等代真远嫁纳澜国后,她便挪去祁灏山庄,一个人清清静静的了此残生罢了。
受封之后,自然要入宫叩头谢恩。
望着代真,皇上就如寻常人家的长辈,慈祥而温和。
皇上说,早在俪坤宫初见时,他便认出了代真。
安梓纯不信,只说当年分别时,代真还只是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眼下十数年过去,早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皇上怎会认的出。
血脉相连,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皇上是这样解释的。之后,皇上还亲口证实,当年先帝的确是心怀恻隐,不忍诛杀至亲外孙,才下了密旨,保代真一命,将人远送他乡。
十数年的心结解开了,代真也释然,一声舅舅,唤的圣上心都要化了。
今儿既是亲人重逢的好日子,便该喜上加喜,而这喜事自然是指代真与拓拔吉苍的婚事。
才认回的外甥女,皇上自然舍不得她远嫁。可人生在世,能遇到倾心相爱的有情人着实难得,皇上承诺,一定要代真风光大嫁。
替代真张罗婚事,无疑是安梓纯最大的乐趣。虽说安盛轩成日冷着张脸,却一点不影响安梓纯的好兴致。只是在替代真点数嫁妆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偷偷落泪,一半是欢喜,一半是不舍。只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世道轮回,生离和死别难以避免。只要代真过的顺遂安泰,即便远隔天涯海角,她也是欢喜的。
若非五殿下找上门,安梓纯都不知三殿下也已经回了圣都。
对于五殿下,安梓纯无话可说,无论五殿下是递帖子过来,还是亲自登门拜访,安梓纯都不肯相见。只是三殿下那边,安梓纯总是放心不下,几番思量,还是往三王府递了拜帖,不想不日就得到回应,说好了三日之后,王府相见。
再见三殿下,并不似她想象中那般颓废。三殿下倚在躺椅上,开口第一句,却是与安梓纯说抱歉,“没能将定国侯找回来,我愧对于你。”
安梓纯摇头,“您能平安回来,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整整一个下午,安梓纯与三殿下说了很多,三殿下说,他曾怨恨老天为什么不叫他死,要他拖着残躯,无望的活着。可后来想开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要一个人活着,一定有他的价值。
听了这话,安梓纯格外欣慰,并承诺会常来陪三殿下说话。
三殿下还与安梓纯说,废了这一双腿虽然不至于叫他一蹶不振,却断了他一个念想,一个本就不该有的念想。
作为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安梓纯愿意听下去,可三殿下却无心说下去。只在安梓纯告辞时,才说,“做人不该心怀异妄,惦记不该惦记的东西。物是,人也是一样。”
安梓纯到底没明白三殿下的意思,却在三王府外撞见一个故人。
“缘分真是奇妙,费尽心思不得见,却好巧不巧竟能在此遇见。”
瞧着五殿下,安梓纯心里何尝不这么想,却没言语,匆匆一礼之后,便欲离开。
“还这么恨我,不想见我?”五殿下问,口气虽然强硬,可眼底的淡淡伤感却藏不住。“当日被围困山中,我险些撑不住,是想着你才能回来的。”
安梓纯依旧没应声,迈着大步,匆匆上了马车。
“他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隔着马车帘子,五殿下恼羞成怒,语气阴毒。字字句句都如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鞭笞着安梓纯的心。
“他不回来,我可以去找他,找不到,我也永远不会回来。”
马车绝尘而去,安梓纯最后这句恍如山寺的钟声,一遍遍回响在五殿下耳边。
无论如何,他是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几位殿下先后归来,依着功劳轻重都有加以封赏,犹以五殿下的恩赏最厚。朝中局势已经相当明朗,五殿下无疑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只是人心所向不同,朝中也有人借五殿下之母淑妃,对其加以诟病,朝中拥立六殿下为储的呼声也不低。
安梓纯看的出,六殿下并不觊觎皇位,可她却不得不在此事上留心,只怕来日五殿下真有继承大统的一日,为巩固自身,会加害于六殿下。所以当得知骠骑大将军凯旋归来,安梓纯当即递上拜帖。试想,六殿下若有大将军这个靠山,即便来日五殿下称帝,也不敢轻易难为六殿下。
一同前往将军府的还有七殿下夫妇,因孩子尚小,王碧秋并未将孩子带在身边。只是将军府上已经足够热闹,若真将孩子带来,怕也要被这喧闹的场面吓哭。
许久没见将军夫人,依旧是从前那般精神矍铄,满脸英气。夫人向来随和,虽是初见代真,却也亲热,还说当年锦阳长公主生产时,她就陪在身边,代真洗三,满月她都在场。两人一见如故,真有说不完的话。
约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听丫环通报说是六王府来人了。将军夫人忙张罗着将人迎进来。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含玉。含玉也是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的,不想安梓纯和代真都在。
与含玉,将军夫人是循着对王妃的礼数,礼遇含玉。
含玉不解,口上不问,心里却急,实在不知将军府为何会火急火燎着人去王府,点名请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