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撒野
作者:
芳尘去 更新:2020-09-29 03:17 字数:3103
见安梓纯将药喝了干净,怀妃唇角微扬,瞥了刘令人一眼,“都退下。”
刘令人闻此,心里虽怕却没动,忙望了安梓纯一眼,见郡主点头,这才携其余宫人退身下去。
怀妃也不啰嗦,人才走,就开口问道:“你何苦那么在意三殿下,昨儿是在勤政殿外候了一夜吧。”
安梓纯闻此,没有应声,怀妃却不算完,“他到底不是你夫君。”怀妃斜眼盯着安梓纯,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的这话,仿佛已经看透了安梓纯的心思一般。
安梓纯却无心解释,反问一句,“怀妃娘娘就不可怜三殿下吗?”
安梓纯这一句还真将怀妃给问住了,斟酌了半晌,才应道:“可怜是可怜,但本宫却却不像郡主一般,对他的事那么上心。”
“事关生死,怎能不尽心。”安梓纯心里也怪乱的,口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怀妃到不愿与安梓纯个孩子计较,又道:“本宫说的话你未必肯听见去,可为长远打算,即便那三殿下真安然回来,你也要离他远些。可知为岭南的事,这两日朝堂上已经吵翻了天,究竟为什么争执,想必你也猜到了,与三殿下为伍,不会有什么前途,反倒是五殿下——我听说,五殿下似乎很喜欢你。”
闻此,安梓纯脸色越发难看,便翻身背对着怀妃躺下,“我累了。”话毕便将被子拉过头顶,显然不想再与怀妃说什么。
从前多番接触,怀妃只觉的安梓纯心思细巧又端稳持重,不想竟也有这耍脾气的时候,到也不气,反而掩嘴笑笑,“才说了一句,便害臊起来,也罢,等梁氏的事顺利解决之后,皇上必定会论功行赏,没准儿真会借此给你指门好亲事。”
安梓纯明明听得清楚,却不理,依旧捂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见安梓纯没有回应,怀妃一则不想自讨没趣,二则也想叫她好好歇歇,于是起身,道了一声,“你歇着。”便往外走。
“娘娘眼下是皇上身前的红人,您就当可怜三殿下,帮帮他吧。”见怀妃要走,安梓纯再按捺不住,起身求了一句,“三殿下这十数年是怎样熬过来的,您不是比谁都清楚?”
怀妃显然没有被安梓纯说动,反要骂她一句冥顽不灵,“你这糊涂东西,就不怕本宫恼了,偏要与你对着干?”
“您不会枉费心机做些对您没有好处的事,就如您不会平白无故的想要撮合我与五殿下一样。”安梓纯这句直戳怀妃的心思,怀妃惊疑之余,脸上反倒扬起一丝笑意,“郡主啊郡主,本宫越来越觉得你是块母仪天下的材料了。”
“不稀罕。”安梓纯应的到干脆。
“没出息。”怀妃又骂了一句。
眼见二人又要起争执,怀妃为大局着想,便先偃息旗鼓,“罢了,先甭想这么多,歇着吧。”话毕,便出了屋去。
安梓纯见人走了,才重新躺回去,琢磨起怀妃方才的话。
眼下怀妃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妃嫔,若论对皇上心意的揣度,怕是没人比怀妃深入。依着怀妃的意思,五殿下该是皇上心中继任储君的不二人选。
也是,五殿下杀伐决断,确有身为帝王该有的威严,可六殿下呢,他可是皇上最钟爱的儿子,文韬武略,曾经最有希望继任储君的皇子。
想到这里,安梓纯唏嘘之余亦有些庆幸,左右六哥的心思也不在朝廷上,眼下当个逍遥皇子,来日新帝登基再赏块富庶的封地当个逍遥王爷,一生衣食无忧,总比身为帝王,成日为江山社稷忧心来的福泽深厚。
毕竟高处不胜寒,身为帝王,肩上的担子实在太重。皇上这些儿子里,怕是只有五殿下才能担的起。
安梓纯正失神,忽闻一阵脚步声近,她只当是怀妃又折了回来,赶紧又将被子拉过头顶,装起睡来。
“姐姐,睡着了?”
是九殿下的声音。安梓纯闻声赶紧扯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殿下。”
见安梓纯好好的在这,九殿下才放心,“姐姐一夜未归,我可是急坏了。”
叫个十岁的孩子如此牵挂,安梓纯自知无脸,唯有认错说,“昨夜在勤政殿耽误了些工夫,到叫殿下牵挂了,是臣女的不是。”
“回来就好,我并无责怪姐姐的意思,姐姐这么说,便是与我生分了。”九殿下说着,在床边坐下,小大人似的抬手摸了摸安梓纯的额头,“还好不发热,否则就麻烦了。”
安梓纯点头,索性没着了风寒,否则光将养身子,怕也得半月才能见好。
“方才过来时,正撞见朱贵妃在殿外求见,却被怀妃给打发了。这才晋了怀妃几日,便这般张狂,我母妃尸骨未寒,就敢来俪坤宫里撒野。”
九殿下口气不善,一脸的怒气。安梓纯晓得,从前怀妃与太后和德贵妃过从亲密,不单是九殿下,想必这宫里的所有人都认为怀妃与梁氏一族狼狈为奸,同生同哀。但很显然,有些事并不似表面显现的单纯。在梁氏一族倒台之后,怀妃却能独善其身,一则要赞怀妃句手段高明,二则怕就要去问皇上了。
皇上虽然没有明白说,但怀妃很可能是皇上安插在太后一党中间的眼线,否则梁氏倒台,怎会丝毫不牵连怀妃,甚至叫怀妃越发得意。
“若怀妃真如殿下所言这般肤浅,皇上眼下又怎会这般器重她。”安梓纯瞧着九殿下说,“殿下,臣女知道,您是怪怀妃从前与梁氏一族亲厚,才对她心怀芥蒂,可若事实真是如此,皇上又怎会轻纵了她?您通透,该能猜到其中隐情。”
九殿下不笨,甚至是相当聪明,安梓纯一点他就明白,亦或许在此之前,他心里也有数。只是孩子就是孩子,旧日的印象已经种下,想要改变也不是易事,所以安梓纯说着,他便听着,只是点头,并不应声。
安梓纯倒不盼着九殿下能与怀妃当一对亲厚母子,只要九殿下安分,不要自作聪明的给怀妃使绊子,就万事大吉。毕竟眼下,怀妃在皇上心中有着不轻的分量,九殿下虽是皇贵妃的儿子,可若胡来,皇上亦不会惯着他。
“还有三殿下。”安梓纯原没打算与九殿下提三殿下的事,只是想,到底是亲兄弟俩,日后三殿下若是归来,成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像仇人似得,便有意开解说,“我知道这两日外头流言纷纷,说三殿下这是与梁氏余孽演了一出苦肉计,逼皇上就范。可三殿下素日是什么人品,殿下您亦清楚,又何须听了旁人怎么说。”
九殿下闻此,望着安梓纯没有应声,可眼底的惭愧却藏不住。
“三殿下被送去德贵妃膝下抚养的时候,还没有殿下大,忍辱负重这些年,好不容易得了为母报仇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临阵倒戈,再向着仇人。”
“是,闵妃娘娘的事,我也听说了,三哥的确是可怜,弟弟先前说的话的确无礼又唐突,若是三哥能平安归来,我一定亲口与他认错。”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安梓纯浅笑,轻轻摸了摸九殿下头顶,“许多人都没有殿下的勇气。所以殿下,您是君子。”
“那姐姐也是君子。”
“我?”安梓纯寻思着,可没脸称自己是什么君子,毕竟这些年来,她也没少做违心又损体面的事,这声君子,她无论如何都不敢当,“臣女怎会是君子,小女子罢了。”
“无论什么都好,姐姐只说,肯不肯答应我一桩事。”
“什么?”
“您只管答应了我就是。”
见九殿下闹起了小孩脾气,安梓纯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罢了,您说吧,臣女答应就是。”
九殿下闻此,似是松了口气,忙侧身靠下,正枕在安梓纯膝上,“姐姐得答应我,千万不要不告而别。”
“怎么会这么说?”
“总觉的害怕,心里怪不踏实的。”
也难怪,九殿下虽然已不是离不开娘的奶娃娃,可到底还是个孩子,才失了母亲,心里自是不安。
想到这里,安梓纯温柔的轻抚九殿下的额头,“离柳暗花明已经不远了,殿下与臣女都要忍耐。”
陪安梓纯说了一会儿话,九殿下便去前殿张罗皇贵妃的丧仪,雨停了,命妇们又要到前殿侍丧。只是这繁星阁离的远,很是清净,所以用过午膳之后,安梓纯一觉便睡到了傍晚。
这两日折腾下来,安梓纯实在太累了,虽说睡了不短的时辰,却依旧没有完全缓过神来。
趁着刘令人张罗晚膳的工夫,安梓纯特意打听有关凤鸾宫的事,想要探探眼下皇后如何,而刘令人只是摇头,说不清楚。
也难怪,成日里闷在俪坤宫里的人,哪会对凤鸾宫里的事了若指掌,安梓纯只怪自己心急。
可即便不说,她也大抵能猜到,皇上并无废后的意思,至少眼下是这个打算。至于为什么,到不是因所谓结发夫妻的情谊,其中因由十分复杂,关系到前朝也事关内宫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