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江城jsy      更新:2023-12-21 17:19      字数:1962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还挺讨厌你的。”
  “为什么?”
  苏淮不想再提周憬琛害他摔跤那件糗事,便随口道,“不知道,就挺烦你的。”
  起码最开始是很讨厌的,但是现在细想一下的话,后来自己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周憬琛。甚至如果那时候周憬琛没有因为家里的事情失约的话,苏淮觉得没准他和周憬琛能成为很不错的朋友
  “你呢,你小时候时候讨厌我吗?”
  他小时候性格比现在娇气很多,而且很喜欢生气。而且在讨厌周憬琛的那段时间里,没少为难他。
  “不讨厌。”
  一点也不讨厌。周憬琛在心底又回答了一遍,他对苏淮问出这种问题感到很不解。小时候,性别观念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入人心,很多人都很喜欢苏淮,苏淮也值得被很多人喜欢。
  苏淮听着他的回答,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自从那天晚上周憬琛跟着他到小区门口,然后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之后,周憬琛好像每天放学都会跟着他。
  苏淮家离学校很近,走路十五分钟路程,他有时候实在懒,会打车回家,有时候想散步,就走路。每次走路的时候,周憬琛就会隔着一段距离跟着他。
  他之前搞不懂周憬琛到底想干嘛,周憬琛放过他鸽子,他本以为他们的关系是——他讨厌周憬琛,周憬琛也不喜欢他。但是今天又知道周憬琛失约是因为一些不可抗的原因,他也不讨厌自己。
  于是合理推测道,“你之前老一直跟着我,是想跟我做朋友吗?”
  苏淮又在心里细细盘算了一番。他现在已经不讨厌周憬琛了,但是也没到很喜欢的程度。和周憬琛做朋友,也没什么好处。但是如果周憬琛非想和他做朋友的话,看在他已经跟了自己这么多天,又喂过可乐的份上,他答应一下也不是不行。
  周憬琛听着苏淮的问题,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跟着苏淮,只是怕还会发生上次在巷子里的那种事情,他不想看到苏淮受伤。至于朋友,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想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朋友不能做的。
  周憬琛摇头否认的是苏淮这个问句的前后因果关系,但苏淮听着,只觉得他毫不犹豫地否认了“想跟我做朋友吗”这个问题。
  内心消化一番,解读出周憬琛一点也不想和他做朋友的意思。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抿了抿唇,脸色也变得差,“也是,你不配。”
  “那你是想做我的跟班,整天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关于周憬琛一点也不想和他做朋友这件事,苏淮越想越有些冒火。怎么想也不应该是周憬琛对他摇头,应该是他拒绝周憬琛才对。
  “可以整天跟在你后面吗?”周憬琛觉得苏淮身边一点也不安全,如果能整天都跟着他的话倒也不错。
  苏淮原本是有些嘲讽的意思,倒没想到原来周憬琛真的是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当然。”他有些生气,皮笑肉不笑地继续问,“你真的想?”
  “想。”
  “行,那你就当我的跟班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苏淮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看着周憬琛咬牙道。
  周憬琛点头,又问,“你现在要我做什么吗?”
  他察觉到苏淮好像有些不开心。
  “不知道,反正不做朋友。”苏淮从地毯上站起来,懒得再理周憬琛。
  外卖到了后,两人虽然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但是没人说话。周憬琛话向来少,苏淮则是不想跟周憬琛说话。
  夜色渐深,外面的雨仍旧下得很大,偶尔冒出一声惊雷。
  苏淮还有些生气,原本有客房,但是最后让周憬琛睡了沙发。
  周憬琛对他的安排一点也不怀疑,拿了被子还对他说了“谢谢”。
  夜晚一片静谧,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卧室里,苏淮翻了个身,有些睡不着,干脆把床头的灯打,从床上坐起来。他有种冲动,想出去问周憬琛到底怎么想的,又觉得没必要。虽然是周憬琛对他摇头的,但他本来也不想和周憬琛做朋友。反正是周憬琛非要做他的跟班,他以后就随便使唤他,让他给自己当牛做马。
  沙发上,周憬琛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身上的味道,被子上的味道,全都是苏淮身上的味道。一呼吸,一闭眼,就想到苏淮。继而觉得脸和身体都有些热,像是要被融化掉。
  是个难以入眠的夜。窗外的雨声不绝于耳,将周憬琛的思绪引入回忆中珍藏的另一个下雨天——人生中既倒霉又幸运的一天。
  早上出门前,父母在餐桌上大吵一架。他被保姆拉着走过满地的玻璃碎片,脚步踉跄,身后激烈的争吵声和尖叫声追着他,让他感到害怕。
  出门时,一只玻璃杯碎在他的脚边,碎片划过他的皮肤,脚腕传来刺痛感。他还来不及低头看,耳边的声音就像一只利剑,尖锐地刺过他的胸膛。
  “你根本不该生下他!”暴怒又冷漠的声音,来自他的父亲。
  随后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是,他该死,你也该死。”
  他下意识回头,越过跌坐在满地狼藉中的母亲,对上了父亲狠戾的眼神。
  胸腔里的某个部位,不受控制地发痛。
  去学校的路上,他坐在车上整个人有些魂不守舍。父母不应该都很爱自己的孩子吗?会什么周威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会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六岁的他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是在那一天突然知道,他的父亲并不希望他出生,他的母亲觉得他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