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看新闻电视亦或是听身边的人说起这种事件，到自己发生时，心里的情绪是完全不同的。
  当看女性被骚扰的新闻屡屡出现在公众视野时，徐凛月每每看到都只剩心惊。除了对遭受厄运的当事人感到同情，不免想到，如果自己遇到这种事情，又该怎么办？——要拿刀恐吓吗？还是逃跑？
  但到发生时，脑子却只剩一片空白。
  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而周围人显然也是如此，刚刚被骚扰，她下意识望向了身边的路人，想要寻求一点帮助。
  得到的却是对方带着担忧同情的眼，以及默默将位置离远的动作。很正常，谁也不想摊上这种事。当其他人遭受时，只剩唏嘘。
  “那女生有点犟啊，喝杯酒而已，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小姑娘家家脸皮薄吧。”
  “那还穿这么短的衣服，漏这么多活该被堵。这不就是勾引男人来操的？”
  “人家也可能刚刚玩完回来。”
  几个男声飘过来，声音不算大，甚至说是在窃窃私语。但飘去徐凛月耳中，格外刺耳。几人说着说着话题便飘向了那种方向，那语气带了几分不太善的笑意。嘴里还憋着笑，一抽一抽的。
  显然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闹剧中没缓过神来。就算刻意压低，这声音还是与此刻产生强烈反差。
  窜入周围人的耳朵里。
  有几个旁边桌的女生显然被这话恶心到了，纷纷皱眉。
  血液好像都向她脑袋涌去，两股热流直冲两颊。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倒流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和尴尬朝她袭来。
  她定定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手不受控制的往上移，扯了扯上衣下摆。即便是这么冒犯的话，徐凛月后知后觉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这么穿。
  害得她们平白无故被盯上。
  “她怎么穿是她的自由，至于你们。”程柏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她身后，“道歉。”语气是她从未听过的不耐烦，以及——鄙夷。
  像是看着那些湿臭的垃圾，多看一眼都嫌脏。
  “我凭什么给她道歉，老子又没碰她。神精病吧。”
  “我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种在背后议论别人还沾沾自喜的白痴。还有，无论男女都有自己穿衣的自由，我不认为这是什么需要反省的地方。”
  “——”程柏停顿两秒，“如果有需要反省的，那应该是某些人的嘴和生殖器。”
  “所以，道歉。”程柏直接抓住那只想要拿啤酒瓶的手。力量大到不可挣脱。
  “就是，几个大男人在背后说别人缺不缺德。”
  “快点道歉。”
  程柏那一段话像是引起了共鸣，旁边几桌的顾客一句接一句，也开始纷纷不满。
  面前男人的气压越来越低，看上去不好惹。男人收了刚刚趾高气扬的模样，温顺道歉。
  “对不起。”
  一般有人对她说对不起，她通常都会很大方的回一句“没关系”。但今天她不想原谅，不想原谅这几个嚼舌根的男人，也许他们代表的是一个群体。
  她很讨厌。
  徐凛月几人买了单就准备逃离这里，再待下去她不确定明天她会不会上热搜。标题为“几名女大学生在大排档惨遭骚扰，路边小伙出手相助…”
  也可能已经有了。
  “你们都是海大的学生？”
  “是的。”
  余杭刚在旁边看完了全程，推测这中间的徐凛月应该就是程柏学生。旁边应该是她室友，那应该都是海大的。
  看着看着便觉得不对，渐渐把徐凛月这张未施粉黛的脸与之前酒吧的那位girl联系起来。
  “我送你们回去吧。现在晚了。你们几个女生也不安全。”
  “这……”
  “这是你们学校老师，程柏老师。是外院的老师，你们应该见过？”
  “知道……知道。”
  “我是程老师朋友，不是坏人。我送你们回去吧。”
  “那谢谢老师？”
  “上车。”
  周橙橙握上徐凛月的手，考虑到她可能收到了惊吓。安抚似的拍了拍，“走吧。”
  “没事，你们先走吧，我有点事跟程老师说。”
  周橙橙了然。总听徐凛月吐槽这位老师，但字里行间却并没有讨厌意味，反而是让她们认为——这是一位毒舌但负责的老师。
  这也是几人的共识。所以将徐凛月交与给她，她们完全放心。
  几人没再推脱，就上了余杭的车。“那你早点回来哈。打车的话在群里把车牌号拍一下。”
  “好。”
  汽车稳步滑行，渐渐远离他们的视线。手心牛奶的温度已经变凉了，连同她的手一起。瓶子也见了底。
  旁边就是垃圾桶，但她始终拿在手心。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
  “冷吗？穿上。”不知何时，程柏已经褪下他的外套。手向徐凛月伸去。
  明明大衣没有在自己手中，但奇妙的是，她却感受到了温度。像是在寒冷的冬天，有人替她点了一根火柴，送入她手心。
  没有说她穿的不得体，而是问她冷不冷。
  “谢谢老师。”
  温暖的大衣传达着主人的余温。像是一双长着厚厚羽毛的翅膀，将她裹住。她偏头看了眼，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长袖，寒风刮过来，他像是未曾察觉，仍然保持着那淡淡的表情。
  徐凛月低头，被大衣上残留的那味道扑了满鼻。他来之前，应该抽过烟了。
  烟味混杂着曾在他身上闻到的清香味。
  很好闻。
  连什么时候脸上挂起了微笑都不自觉，她又低头，轻轻嗅了嗅，弯了弯嘴角。
  “下次陷入这种状况，给我打电话。”
  “……”好像是在外漂泊的孩子找到了家，有了依靠。他今天给了她太多底气，在她受人诋毁的时候为她出头，在她自我挣扎时告诉她，你没有任何错。
  一股很轻，很轻的力量柔柔的擦在他的脸上，异样感传来，像是心口被挠了下。是唇的触感。
  程柏喉结不自觉滚了滚。
  徐凛月做完就后悔了。还怎么解释刚刚完全是情不自禁呢。周边的声音，小摊的吆喝声，身边走过情侣的轻声耳语，都被无限放大。
  但更大的是，他们两中间那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快，一下比一下深。
  分不清是谁的。
  再这样两两相望 徐凛月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尤其她刚刚是那快要炸掉的心跳，刚刚程柏肯定听到了。
  好丢脸。
  徐凛月决定走为上计。“那老师我先走了，晚安！”
  直到那快步消失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程柏才有了动作。刚刚那横在两人中的心跳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快，粗重的呼吸声从口中漏出。
  他附上心脏位置。
  重重的心跳反应刺激的他的手心，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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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懂我写这章写到最后眼眶湿了。（可能是被感动的）
  Ps一下
  大家在外玩注意安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