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作者:苦瓜一枚      更新:2023-09-29 17:04      字数:3971
  管予在门口平复了下剧烈的喘息,才掏出钥匙开门。
  很诧异地看到管非坐在沙发上跟妈妈正聊着天,边上宝宝安静地在玩着小汽车,秦烨不在。
  “小非,你今天没上班吗?”
  管予换了室内拖走过去。
  管非模棱两可地“嗯”了声。
  管予皱了下眉,坐在管非身边,伸手过去扳过管非的脸。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生病了吗?”管予看着管非泛着青白的不健康的脸色。
  管非瘦了很多。
  管予盯住管非黯淡无神的双眼:“到底怎么了?……是不是……”
  管予没有说下去,管非眼里一瞬涌上的痛苦让她一下都明白了。
  管予鼻子一酸,差点就掉出泪来。
  伸手搂抱住管非,管予拍着管非单薄的后背,张了下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如果……实在不行,就分了吧。”管予干涩地说道。
  管非头埋在管予的肩上,没有动。
  过了好一会,管予听到管非低低的声音。
  “姐……我真的爱她,真的,很爱很爱……”
  “我懂,我懂。”管予轻轻拍了拍管非的背。
  “……可是……姐,好累。”
  管予紧了紧手臂:“有姐呢。累了就到姐这里。”
  带着热度的水渍渗过衣料,肩上肌肤被狠狠灼了一下,管予咬了下唇,没有动弹。
  关于那滴泪,谁也没有开口。
  饭桌上,管予喂着宝宝,管非一直给妈妈夹着菜。
  管非吃过饭就回去了。
  管予让管非住下来,管非淡淡笑着,说,陈珂一个人在家,他不放心。
  管予站在窗前,一直望着管非慢慢走出小区,瘦瘦高高的背影,寂寥疲惫。
  管予第二天下午请了假,趁着管非上班她去了陈珂家。
  敲了很久的门,管予几乎要以为家里没人的时候,陈珂开了门。
  管予被面前的陈珂吓了一跳。
  这个形容邋遢的女人……是陈珂?
  陈珂冷漠地睨了她一眼,也不开口,放开扶在门上的手就先进了屋。
  管予跟了进去,却又被房内一地的碎片惊住了。
  “这……”
  陈珂回头,冷冷一笑。
  “管非砸的。”
  管予一噎。
  她不信!
  陈珂扫开沙发上的杂物,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伸手从沙发前的桌几上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根,动作熟练地点火,深吸了口吐出烟雾。
  管予直直站在客厅上,神情复杂地看着白色烟雾后一脸萎靡颓丧的陈珂。
  “陈珂。”管予喊了声,声音嘶哑,“你能不能不这样,你……”管予冲过去劈手夺过陈珂手里的烟,刚要骂,却一下扫到了陈珂的手腕,管予猛地抓住陈珂的手,“陈珂!”管予尖叫,她转头瞪向陈珂。
  陈珂面无表情地回视她。
  冲到喉咙口的火气全消散了,只剩下了快要把人淹没的浓重的悲伤。
  管予抓着陈珂,终于哭了出来。
  “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啊?陈珂,陈珂,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管予跪在地上抱住陈珂嚎啕大哭。
  管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陈珂哭,还是为自己哭。
  良久过后,她感受到了一只手在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涕泪满面的管予抬起头,麻木地顶着两行泪的陈珂正呆呆地看着她。
  陈珂极慢地弯起唇角,很淡,很淡的笑。
  “你哭什么?是可怜我吗?”陈珂拿了纸巾擦起管予的脸,“你跟管非一个样。我就那么可怜?需要你们同情?呵。不过想想,我还真是挺可怜的。”
  管予抓住陈珂动作的手,盯着手腕上还未愈合的伤口,苦涩万分:“管非他爱你。”
  “我不爱啊。”陈珂依然那样很淡很淡地笑着。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他结婚,你这样……”
  “我自私啊。”陈珂轻笑着看向管予,一脸无所谓,“我很辛苦,你弟弟傻得要来当牛做马我为什么要拒绝?”
  “陈珂。”
  “你要骂我吗?还是要打我?”陈珂伸指挑起管予的下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死?”
  “陈珂……你……还爱着秦烨吗?”
  陈珂挑眉,笑嘻嘻地凑近管予:“我说是的话,你是不是要把他让给我?”
  “我……”
  “姐。”
  陈珂脸上的笑一僵,眼里有一丝慌乱,但谁都没注意到,不管是惊愕地回头望向门口的管予,还是站在门口低垂着头的管非。
  “小非……我,我这是……”管予有点尴尬地站起身。
  管非走了进来,管予只看到管非脸上带着笑容。
  “姐,你等我一下。”
  管予愣了愣,有点不明白。
  管非拿起扫帚,打扫干净屋子,又进屋拿了纸笔,伏在桌上写了一阵,等他再次进屋一阵后提了个行李袋出来时,管予的脸色变了。
  “你干嘛?”
  管非没有回答,他把方才写的那张纸轻轻放在陈珂面前,“东西放的位置我在纸上都写了,你要是需要什么找不到,就看看这张纸。银行卡我放在抽屉里,密码我也写在纸上了。”管非很温柔,管予看着这样的管非,满腹酸涩。
  “我走了。”管非低头吻了陈珂的额头,陈珂没有动,“你要是……想和我离婚,你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号码那纸上有。”
  管非走过来搂住管予的肩膀,“走吧。”管予回头看向陈珂,陈珂一直没有动。
  从电梯里出来,管予依旧沉默着,搁在肩膀上的手臂很僵硬,管非一直没有放下手。
  走了有一小段路,突然背后一声竭斯底里的吼叫。
  “管非!”
  管予蓦地回头。
  狼狈的陈珂。
  管予望着在不远处站住不再往前的陈珂,皱巴巴的睡衣,头发纠结凌乱,光着脚,她手里拿着管非写给她的纸张。
  管非没有回头。
  直挺挺站着。
  陈珂把那张纸三下两下地撕了个粉碎,狠狠往天上一扬。
  “管非,我恨你!我恨你!”
  陈珂返身往回跑。
  管予望着陈珂踉踉跄跄的背影,她转头看向管非,却只看到管非微抬的下巴,管非安静地望着天空。
  在小区门口碰到秦烨,管非突然出手揍了一拳秦烨,管予拉住马上就要反击的秦烨。
  秦烨冷着脸:“他揍我好几次了。”
  管予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你欠揍!”
  秦烨眉一皱,也不外出了,转身就跟在管予身后。
  担心管非胡思乱想,管予去找了跟管非关系不错的连满,让他陪陪管非。
  连满眉开眼笑,非常积极地跑出去买了一箱啤酒和一大袋零食,然后冲管予家把管非连拖带拽地绑架一般拖了出去。
  等管予收拾好,看妈妈已经入睡,她便抱着宝宝打算下去看一眼,有点担心连满等下闹得太过火。
  敲门也没人答应,打电话,却说去了天台。
  等管予到了天台,看着分散着各据一角的几个男人,额角又开始抽痛起来。
  天台用凉水冲过,消了些暑气,两台立式风扇摇头晃脑地吹着,地上铺了块塑料膜,上面啤酒零食堆成一堆。
  这么利落周全,看起来连满还真是尽心尽力了。
  连满见到管予,蹭地从地上蹦起来,冲过来连着管予和宝宝整个搂抱住。
  “今晚星星很多啊。很漂亮。快来坐下,乖宝贝,嘛嘛,爸爸抱……”
  连满抱过管予怀里的宝宝,一手拉着管予过去。
  管予坐了下去。
  管非手里拿着罐啤酒慢慢喝着。
  管予扫了眼,管非面前只有一个空罐子,倒是跟她原先预想的借酒消愁相去甚远。
  看来,她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弟弟。
  天台上人不少,但却反常得安静,安静得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管予转头看了一圈那些默然站着都不吭声的男人,又看了眼也只沉默,很久才喝上一口啤酒的管非,管予垂眼拿过一袋零食,撕开袋口,倒了粒酸梅扔进嘴里。
  酸得牙疼啊!
  管予皱着眉头等待这股酸劲过去。
  “连满,有扑克牌吗?”管予嚼着酸梅问,正跟小宝宝垒啤酒罐玩的连满抬头:“没有,我下去买。”
  “我去吧。”徐慕容说完就下去了。
  徐慕容很快就回来,一下买了五副扑克牌。
  管予把零食啤酒都扫到边上去,抬头要开口时顿了下,略微清了清嗓子,管予故作自然地喊了声:“都傻站着干什么?过来一起打扑克。”
  除了徐慕容在管予旁边坐下,其他人都没动作。
  管予脸皮抽了抽,她就知道这几个男人……
  管予起身,走过去拉秦烨,秦烨瞥了她一眼,才姿态高傲地慢慢走了过来。管予又去拉伊罕,伊罕“切”了声,站直身体,不屑地说了句:我技术太好,
  怕他们输掉裤子没处哭去。管予“哦哦”不上心地附和着。
  管予向司南走过去,司南温文地笑了笑:“我这双腿不中用,站了这么会儿就疼得动不了,还好你来扶我。”
  管予扶着司南,司南半个身子都靠上管予,嘴里低缓地说着:“我只有一只手,拿不了牌,你等下帮我拿牌吧。”
  管予“嗯”了声。
  等几个人好不容易围坐在一块,关于游戏规则却又开始产生分歧。
  管予瞧着几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冷嘲热讽得不亦乐乎,脑门上都快冒青筋了。
  管予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都听小非的,谁有别的建议?”
  男人们都静了下来,管非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啤酒,呵呵笑了两声:“好了,都听我的。”
  “每轮赢了的,我姐就吻他一下……”
  “小非!”
  “姐,不是说听我的吗?”
  “……好,听你的。”管予咬咬唇。
  管非笑看着很安静的男人们:“要是输了,过来让我揍一拳。你们有输不起的吗?觉得自己会输的可以现在退出去。”
  “你呢?你输了呢?”伊罕冷笑,反问管非。
  管非轻笑:“我赢了我姐吻我啊,输了,你们谁想揍我就过来揍我啊,就这么简单。”
  “开始吧。”徐慕容淡淡地开口。
  六人扑克,三副牌,第一轮摸牌决定司南、伊罕、连满一家,徐慕容、管非、秦烨一家。
  管予一手抱着已经玩累睡着了的宝宝,一手给司南拿牌,司南的牌很烂。
  管予不动声色,瞧司南慢条斯理地用着一手烂牌硬生生扭转了管予以为必输无疑的势态。
  这男人真是……管予瞥了司南一眼,戴着眼镜嘴边一抹笑,依然是温和斯文得不行的模样。
  一轮六局结束后,司南这方两胜四负,徐慕容那边最终是赢了第一轮。
  管非乐呵呵地摩拳擦掌。
  管非下手真是毫不客气,被揍了的伊罕一脸阴狠,管予一度还以为伊罕要还手,连满嘟哝着管非真不够意思,司南则慢慢扶正眼镜,安静地看着这边正向管予索吻的秦烨。
  秦烨可不管管非说的是让管予吻赢家,他走过来弯下腰扣住管予的后脑勺就是一个热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那啧啧有声的要是换个清纯的指不定得多害羞,但在场的,没一个纯情货色,除了垂眼喝着酒的管非,其他人可都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各自想什么那就是各自心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