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绿要说特别生气倒也没有，但刚发作了一番就让她转头和赵寻屿亲亲热热她也做不到。成绩出来之后，四面八方的信息涌来，她正好借以冷落赵寻屿。
  虽说现在政策不让学校宣传高考状元，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我学校不宣传，但我校“校友”可以宣传，大小媒体电视台可以宣传，校友联谊会更是可以光明正大、引以为豪地大加宣传，你还能管到我头上不成？
  根据班主任和班群同学聊天来看，他们这一届考得很不错。下一届高叁开学典礼暨奖学金授予仪式上楚知绿将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她将能领到县里的10万奖学金和学校的6万奖学金。班主任还让她同意了县一中校友联谊会的采访和两个电视台的采访。
  楚知绿向来不爱热闹，对各种采访各种邀请避之不及，但考虑到学校的想法，她还是点头同意接受一些采访。
  两人谈话的时候，楚知绿调了手机静音。等赵寻屿低头认错，摇尾乞怜时她开了声音开始回复信息，微信消息、QQ消息、电话就没停过，赵寻屿贴着她拽她裙子小幅度地摇来摇去撒娇求饶，不敢说话打扰她，只嘴里不时发出小小声的哼唧卖惨声，可惜楚知绿无动于衷。
  又在沙发坐了半个小时，楚知绿起身回房，走前她转身止住亦步亦趋的某人：“别跟着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赵寻屿怕她生气，不敢轻举妄动。
  他泄气地耷拉着肩膀，然后给他爹打电话。
  赵庆堂是很高兴的，在他看来赵寻屿考这个分数那已经是祖宗保佑了，别扯什么复读，再读一年指不定还考不到这个分呢。
  他在电话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学校也给赵寻屿看好了，就打算让他报G大的金融。虽说G大不是特别好，但最起码也有个211的名头，离A大叁个公交站的距离，校门口打车十分钟就能到A大。金融专业分挺高，不一定录得上，当第一专业报着，第二第叁专业再报个工商管理、酒店管理。
  赵寻屿把楚知绿生他气的事给说了，闷闷不乐：“先别说上什么大学，我现在女朋友都快飞了。”
  赵庆堂没觉得儿媳妇要跑，但他还是说：“所以你别作，妹妹没有义务等你一年。你要想复读你就自己当苦行僧去，别把人困着。”
  “……你真是我亲爹。”
  “怎么？不死心？那你再去妹妹面前说一句你要复读试试。”
  “……”但凡有点求生欲他都不敢这么做。
  大好的日子，赵庆堂不想一直怼他，开始说些让他高兴的事：“鉴于你的成绩超出我预期，我今天回村去看你，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我打电话跟你外婆说了，手机还你。高中彻底结束，你也大把时间，多带妹妹出去玩玩。”
  “……”他还没把人哄好，他爹来了他还怎么好意思厚脸皮发挥，“爸，要不你过几天再来？”
  “哦，我已经在路上了。你外婆今天也回家。”
  赵寻屿直接瘫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哀嚎。
  楚奶奶带着宋志远先到的家。
  赵寻屿看到宋志远脸上的巴掌印，默默心疼了他一秒钟。宋志远心情不好，看到他也不打招呼，臭着脸径直上楼。
  赵寻屿看着他的背景，很不满：“没礼貌。”
  楚奶奶看他一眼，那意思是大哥不说二哥。
  赵寻屿问：“外婆，小姨现在怎么样了？”
  “孩子还在，你姨父不同意打掉，不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宋志远上蹿下跳被打了一巴掌，他更加心灰意冷觉得父母是要练小号了。
  楚奶奶不是那种能把事情事无巨细讲一遍的，她就简单说个当下情况就结束了。
  赵寻屿实在和她聊不起来，没一会儿就说上楼看看。
  他上楼先是敲了楚知绿的房门，楚知绿不理他，敲了叁次，他对着门缝：“吱吱，外婆回来了。”
  “知道了。”
  赵寻屿等了一会儿，她没开门。
  他两步一回头地走到自己房间，门把手一拧，锁着的。
  赵寻屿怒了，楚吱吱也就算了，这是他的房间他还被拒之门外，这有没有天理了？
  “开门。”
  “……”
  “宋志远你发什么神经，这老子房间，你进去了还把我锁外面？”
  宋志远在里面厌烦地“啊”了一声，“烦不烦呐？”
  赵寻屿本就不顺，这会儿还被小兔崽子迁怒，他顿时火冒叁丈：“你开不开门？逼我踹门是吧。我数到叁，一、二……”
  咔哒——
  宋志远锁一拧开又转头回去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赵寻屿的炮筒对准了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给谁看啊？闹了有屁用吗？真是，无能狂怒。”
  宋志远闻言，磨着牙狠狠捶床。
  赵寻屿也是心烦，宋志远和他住一间房，当个人工摄像头，那他晚上还怎么偷摸进楚吱吱房间偷香？
  这他妈电灯泡五千瓦！
  眼不见心不烦，赵寻屿把被子猛地掀起来把宋志远脑袋一起盖住：“你要是真有骨气，那你绝食抗议，少在这跟我小打小闹搞迁怒。”
  宋志远动也不动，装死。
  赵寻屿敏锐听到楚知绿关门下楼的声音，赶紧起身去追她。
  楚知绿回头看到他，不说话，若无其事转回去。
  赵寻屿讨好地笑：“吱吱，你忙完啦？”
  楚知绿置若罔闻。
  赵寻屿再接再厉：“吱吱你别生气啦，我已经决定报G大了。离你很近的，我们不异地。”
  楚知绿：“这是你认真考虑过的决定？”
  赵寻屿ptsd了，哪还敢一口应下？他想了想：“这是我初步的决定，但我很肯定的是，我绝对绝对不会复读，不会和你异地。”
  楼梯阶数太少，没等赵寻屿继续表衷心，他们已经下到楼下。赵寻屿看见坐在客厅的外婆，愣是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该死……他为什么那么害羞？在长辈面前一点都不敢造次。
  楚奶奶把赵寻屿的手机还给他：“听你爸说你考的还不错，以后继续努力，不要再冲动行事。”
  “知道了，外婆。”赵寻屿拿到手机，开心地冲楚知绿挤眉弄眼。
  楚知绿挪开眼和楚奶奶说话，楚奶奶跟赵寻屿惜字如金，但跟楚知绿明显话密了很多。
  赵寻屿距离楚知绿不远不近，偶尔假装不经意地跟她身体接触。楚知绿没有反应，倒是楚奶奶盯着他的小动作看了几遍。
  赵寻屿拿到手机莫名有种近乡情怯的情绪，停留在桌面页盯了一分钟，他才点开微信。
  他那些个狐朋狗友还是想着他的，一连上数据，最近联系页面飞快地刷出信息，接收完毕时已经显示999+了。
  赵寻屿不着急点开对话框，而是先打开搜索，输入楚知绿号码，结果显示搜索不到。他又转回最近聊天页面截了个图发朋友圈，配字：看来我是你们的全世界，没了我，你们就跟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怎么转。
  许轻尘仿佛住在微信里，他刚发出去，许轻尘就评论：狗子别骚，你就该再关几个月
  赵寻屿回复：乖儿子，看你给我发的消息条数就知道你最想爹
  许轻尘的微信马上进来：你他妈的傻逼，你爸懂不懂教育？怎么就把你放出来了？
  赵寻屿：没办法，我太有出息了，我爹哪里忍心我受苦
  许轻尘：考多少分？
  赵寻屿：唉，谁让高考状元是我女朋友呢。
  许轻尘：？？？
  赵寻屿：所以上天不愿看到我和她差距太大，给我爆了次人品。还是得谢谢我女朋友
  许轻尘：你他妈的不会说人话是吗？下乡几天就变山顶洞人了？
  赵寻屿：其实我对我的分数一点都不满意，和我女朋友差太多了，自卑
  许轻尘：1
  赵寻屿：害，也就考了588。在我女朋友眼里根本不够看
  许轻尘不回他。过了五分钟，许轻尘在四人小群里发起群通话，喊话赵寻屿：狗逼进来挨打。
  赵寻屿可不怂，举起手机给楚知绿看了看：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不好意思在客厅接，这几个人满嘴跑火车，没个稳重的，他不想让楚知绿把他也归类进去。
  四人都进入群语音，许轻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这些天你都做了什么？你真找了女朋友？”
  赵寻屿很坦白“是啊，这将是我接下来几年的唯一标签——高考状元的男朋友。”
  “嘶……你他妈能不能别犯贱？会不会独立行走？”
  “嘻嘻嘻，不好意思啊，我是我女朋友的附庸。”
  “不是，你怎么交到的？照片发出来看看？真是高考状元？别是你白日做梦。”
  “我会拿我的清白开玩笑？事情是这样的。我女朋友小时候就跟在我屁股后面，现在长大了，一看见我这张帅脸就又被勾得五迷叁道的，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再然后她就拿了个高考状元。”
  “……”
  “……”
  “……”
  沉默过后，宋廷说：“就说你自己，你把你高考分数发群里，不然我不信。”
  “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你们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不过心地这样说着，手却飞快打开查分系统截图。
  “本来我觉得这个分数够用，没想到在女朋友这里完全上不了台面。”
  正常发挥考了546还心满意足的宋廷：“……”
  失常发挥考了576的蒋项：“……我草，我不平衡了。”
  超常发挥考了558的许轻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