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不知我者
作者:
一笑一枯荣 更新:2020-05-19 06:51 字数: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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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王安睡?”在汉王宫偏殿的华菱宫,一位身穿齐膝曲袖襜褕衣的中年宦官正在宫门外的石阶上低声询问,在屋檐阴影中传来一道声音:“连夜饮乐,至今未睡。”
中年宦官向里头瞥了一眼,却只见得殿中的壁画屏风,根本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情况。站在阴影下与之对话的人催促道:“快些走吧,小心走露马脚。”
中年宦官低声说了句:“你自个小心,若有什么消息,就来找我。”
里面那人压低声音说道:“我自省的。”
等中年宦官走后,阴影中那人才慢慢的走进宫中。
华菱宫中,汉王刘邦衣冠不整的倒在榻上,他身前的桌案上留着乱七八糟的盘碟,身后伺候着一大批侍女,他却根本不让人收拾。
身下的舞姬又换了一批,跳的是楚国的翘袖折腰舞。刘邦醉眼朦胧的打了一个酒嗝,待嘴中喷出一团酒雾之后。他又俯身抓起酒壶,一手提酒壶一手端着酒樽,刘邦自己斟酒,却似乎没看见酒壶里的酒全部都洒在了地上。斟了半天酒,然后将酒樽送还到嘴边。
仰头欲饮,奈何嘴里无酒。刘邦砸吧了两下嘴,继而大怒:“酒何在?”
旁边一个小宦官冒着触怒刘邦的危险,结结巴巴的提示道:“大王已将酒洒落到了地上!”
刘邦根本不领情,开口大吼道:“滚!”
小宦官喏喏称是,赶紧滚出了宫殿。刘邦提起空空的酒樽,樽口向下抖了抖,果真无半点酒落下。刘邦扔樽叹道:“樽中无酒,何消吾愁?”
言毕,顺手将酒樽向后一扔,后面有人“哎哟”一声,随即住嘴。刘邦自个拖掉鞋子,将光脚丫子磕到了桌案上,脚丫在盘中吃剩的食物中滚了一圈,又将桌案边上的酒壶蹬落了到地上。刘邦已经晕晕然,醉看美女无色,耳听曲音无趣,随即唤道:“跳舞的都下去,吹的敲的也都停下,换吹埙!孤要和曲!”
大王下令,众人哪敢不从。跳舞的舞姬全部退走,乐师也都停下。待稍微停息了片刻,便有悲伤的埙音响起,刘邦手里捏着一根筷子,一边敲着盘子一边唱道:“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
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一曲唱毕,只是流涕。待埙音将歇,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大喊:“臣韩信,求见大王!”
“韩信?”刘邦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边摇头一边笑,过了一会却又自个唱起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
“臣韩信,求见大王!”传进宫廷的声音似乎更大了些,隐隐之间还有一些劝阻之声。刘邦被扫了兴致,转身唤过一个小宦官,吩咐他道:“将韩信赶出去!”
“喏!”
小宦官出了门外,没过一会又转了回来,呈禀刘邦道:“大将军死不离开!”
“那就用棍子打!”
“喏!”
又过了一会,小宦官又回来呈禀:“大将军被打得头破血流,依旧不肯离开。”
“那就让人拖出去吧!”
小宦官走后,宫门外终于清静了。刘邦怔怔的望着上空,嘴里依旧念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刘邦终于是醉了,而华菱宫也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到了第二天,在南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大将军韩信遭到了杖责。而之前丞相萧何被刘邦用砚台砸破了头,张良被泼了一身的墨,汉王夜夜笙箫,早已经不上朝了。
南郑的大街小巷,上至达官贵族下到黎民百姓,无人不骂刘邦昏庸。事情也越传越远,边关甚至有不少国民逃离了汉国。汉国形式非常严峻,似乎昔日那个欲与项羽争夺天下的刘邦,已经彻底的失去了斗志。
汉国,司马府。
位于天街之南的司马府占地极广,东西各有两条小巷通往繁华的街市。从门庭至别院,都修得高大阔气,就连萧何所住的别院,相比之下都有所不如。府名即为司马府,里面所住之人自然是汉国的司马,不过汉国的司马还兼任了楚国的左将军,此人姓项名声,本是楚王项羽的同族兄弟,三年前齐王田荣反楚,项声随龙且出征齐国,项羽将楚国的十万大军留在齐国,本以为项羽会让项声当上齐王,没想到齐王的位置却落到了龙且手中。刘邦随之伐楚,后被项羽所败,为了苟存下去不得不与楚国签订盟约。汉国既败,楚国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汉国,于是项羽派项声带两万军队驻扎汉国,那两万楚军就扎在房陵,而项声也被刘邦拜为大司马。
楚国的两万大军就像是埂在了刘邦喉咙里的鱼刺,如果不能将这根鱼刺拔出,刘邦就永远没有出头之人。自项声来到南郑后,刘邦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于是他开始饮酒作乐不理朝事,以前他视为兄弟的将军们也都渐渐疏远,这一切的一切无一表明刘邦已经胸无大志。
就在国名议论杖责韩信的事情时,却有一人从司马府的后门进入府中。项声在一间密室里接见了那人,听着那人的低声陈诉,项声用手轻捋着自己的长须,待那人说完,项声便问道:“可曾找到勾结陈平的信物?”
那人微微摇头道:“刘邦终日饮酒,难得有清醒的时候。安排在张良、萧何身畔的人也没查到有关陈平的消息。大人看是不是弄错了?”
项声说道:“汉国勾结陈平之事,乃老军师派人告诉我的。老军师既然说有此事,那肯定不会有错。如此想来,刘邦必然是在演戏,可不管他演戏有多高明,也休想耍出什么花样来。”
项声说完,突然手一抖,却扯落了几根鄂下的长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