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议关南
作者:一笑一枯荣      更新:2020-05-19 06:50      字数:3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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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陇西一定,陈仓也已经收复,嬴子婴心中才长舒口气。西北战事已经告捷,他此时的目光不得不对准武关与函谷关。
  武关至尧关,沿途三百里尽成焦土。丹凤、商县等数座城池被焚烧毁坏之后,连所在的百姓也被汉军迁移至汉中。三百里赤地,人烟全无。汉将曹参的凶名,可止小儿啼哭。嬴子婴刚坐稳咸阳,手中无力南顾。此时大局已定,嬴子婴思前虑后,觉得还是趁着汉楚交战之时,赶快将武关收回来好。
  恰逢东方宇的大军已经到了频阳,嬴子婴就在信宫之中召集大臣议事。
  信宫大殿,嬴子婴盘踞上首,抬头一扫,下方大臣一个个正襟危坐,心中不由心喜,暗付终究恢复了旧时的一些气象。大殿的正中摆着一口双耳四足的青铜大鼎,空中悬挂着制作精美的宫灯,大臣们靠着两侧大柱或战或坐。能有座位的不过四人:乃左相公孙止,御史大夫魏柯,上将军马逸,左将军冀候章燕四人。殿中文武分站在四人身后,左右分明。蒯彻虽为军师,实职却不高,只是一区区谏议大夫加军师将军衔,不过得秦王殊荣,就坐在嬴子婴的下侧。
  秦国复国之后,大臣封赏皆出于蒯彻之手。本依照嬴子婴的意思,左相一职当由蒯彻任领,不过蒯彻却出言反对,劝秦王道:“君上刚平叛乱,国中根基还未稳定。我是赵人,如果在这个时期担任丞相,恐怕会引起关中世族的反弹。秦王虽已经整治了司马一党,但秦国的还是需要这些老世族来扶持。公孙止大人乃朝中老臣,又是先秦名臣公孙衍的后裔,这丞相一职非他不可!”
  嬴子婴思虑了半响,还是下不定决心,说道:“当初孤有言,谁能计退六国之兵,我立即封他为秦国丞相。先生献计于我,却因为我优柔寡断而不用,这才导致了秦国的覆灭。老天垂怜,将先生赐予我,一路过来,依仗甚多,我早有心封先生为丞相,先生毋须谦让!”
  蒯彻见秦王面色诚恳,心中也有些感动,但他还是毅然的摇头说道:“蒯彻奔波了半载,方遇明主。纵然没能身居高位,又有何妨呢?此时国中不稳,秦王还是先顾忌下关中世族的感受吧!”
  在蒯彻的坚定要求下,嬴子婴只好依照蒯彻之意,封了公孙止为左丞相。后又听从蒯彻的劝告,把献上司马翼首级的魏家家主魏柯封为御史大夫,关中的世族这才安定下来。
  此次朝会,涉及关南。嬴子婴将话讲完,御史大夫魏柯就离案向嬴子婴劝道:“关南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此时回收实在是有害无利啊!”
  嬴子婴眉头微皱,问魏柯道:“关南是南边门户,夺回武关就能坐守关中,何来有害无利?”
  魏柯道:“如今战火刚熄,军不爱战,国库又空虚。纵然花了力气拿下了关南,也无好处!听秦王的意思,拿下关南的主要目地还是武关,可君上不想一想,武关背后三百里尽是赤地,县城已毁,人口全无,这就意味着防守武关的军粮要从内史送过去,这一来一回耗时很长,而且容不得丝毫懈怠,如果汉军来攻,粮草将会成为大问题。而且武关背后没有百姓,就没办法发动百姓修筑城墙救治伤员,到时候武关虽险,却只能成为空中飞地,吃力又不讨好啊!”
  听完魏柯的话,嬴子婴忍不住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再三沉呤之下方道:“魏卿所言有理,不过不取关南,仅凭着尧关,却很难防守汉军的入侵!尧关城墙被毁,关隘远不如武关,而且离咸阳不远,如果将关南拱手相让,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汉贼?”
  听完秦王之后,左相公孙止站起来说道:“君上,犹如魏公所言,关南之地已经成了鸡肋,我们此时收复关南的确是吃力不讨好。纵然勉强拿下,还会造成粮食短缺。但关南的作用不可不无,然而我国的实力消耗得太多,此时确实不益取关南。不如先安固尧关,等国力渐渐恢复之后,再做图谋不迟。”
  嬴子婴点头说道:“也罢!关南之事暂且不提,不过尧关必须得安固!孤欲寻一良将镇守,诸位爱卿可有人推荐?”
  秦王话一出口,站着的诸位大臣就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魏柯回到座位上之后,向在座的两大将军一瞅,见马逸、章燕二人并无动作,心思章燕坐镇陇西,早晚是要回去的,不可能向秦王推荐帐下之人。马逸虽为上将军,然而他的根基一样在陇西,帐下的将军基本上已经折损,怕也挑不出合适的人选,不如趁机向秦王推荐族中人才。
  想到这里,魏柯屁股又坐不住了,站起来向嬴子婴说道:“臣有一人举荐!”
  嬴子婴问道:“是何人?”
  魏柯恭敬的答道:“此人昔日乃蓝田将军白延帐下都尉,复姓西乞,单名一个烈字。一身武艺不俗,又熟知蓝田防务,尧关背倚蓝田,此人当可一用!”
  嬴子婴闻言颇有些兴趣,端正身子问道:“此人现今在何处?”
  魏柯答道:“如今还在蓝田!”
  嬴子婴点了点,向魏柯下旨道:“你速将此人召进咸阳,孤要当面询问!”
  “尊秦王令!”
  魏柯才刚刚退下去,一直端坐不动的上将军马逸突然起身,向嬴子婴拱手说道:“臣也有一人举荐!”
  魏柯闻言身子一震,侧头深深的看了马逸一眼。嬴子婴心中嘀咕,马逸为何在此时添乱?但他脸上并未表露,嘴里淡淡的问道:“上将军欲举荐何人?”
  马逸大声的答道:“此人姓黄,名应!秦王想必知晓此人!”
  嬴子婴闻言心中一动,随即变色,急忙问道:“真是黄应?”
  马逸重重的点了点头,嬴子婴忍不住站了起来,喜不自禁的说道:“太好了!孤就知道他们没死!实在是太好了!”
  看见嬴子婴高兴的样子,魏柯心中一沉,心中暗道不好,凝眉思之,又想不起这黄应乃何人!嬴子婴高兴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向马逸问道:“除了黄应可还有其他人?”
  嬴子婴话一说出口,魏柯的心上就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他忍不住暗付,看来这马逸并非是孤家寡人,以后得郑重对待,看样子西乞烈是当不成蓝田将军了!
  马逸摇了摇头,苦涩的说道:“除了黄应还有马横,董燕等人已经战死了!”
  嬴子婴长吁了一口气,脸上的高兴劲也没了,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两个能保全性命,已经是上天眷顾了!孤又怎能奢望再多呢?”
  言毕,立即向马逸说道:“快将两位将军请进来!”
  吩咐下去没过多久,就有甲士领着两人踏进殿中。嬴子婴注目一看,果然是马横、黄应二人。他二人跪拜在地上,嬴子婴离案亲自将二人扶起,打量着二人消瘦的脸庞,忍不住用手拍着他们的肩膀,点头说道:“你二人未死!很好!”
  马横与黄应也一脸激动的说道:“臣没想到还有一天能见着君上!”
  嬴子婴忍不住回想往昔那些艰苦的岁月,在逃向陇西的途中,黄应、董燕二人将仅剩下的点米面留给了自己,而他们却吃树皮、草根。到了陇西,为了让自己脱身,他们随马逸引开了追兵,一别就是两年,想想就像在做梦。
  昔日的好些人,都已经化成了黄土。周援、白廷、李信……故人已去,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嬴子婴一时颇有感慨,向二人问道:“孤在北地举兵多时,你们二人怎么没来呢?”
  黄应说道:“那时候兵荒马乱,借用秦王名号作乱的人不少,臣又躲在深山里养伤,一时竟未得知。”
  嬴子婴问道:“如今伤可养好?”
  黄应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向嬴子婴说道:“伤已经好了,只是这手却回不来了。”
  嬴子婴这才注意到黄应的左手,臂膀还在,却不见了手掌。嬴子婴用手抓着那只臂膀,微笑着说道:“没有手掌又如何?难道你就不愿意为孤效命了吗?”
  黄应嘴角动了动,屈膝下跪道:“秦王若有令,纵然是千难万阻,臣万死不辞!”
  嬴子婴大声笑道:“好!不愧为孤的将军!你回来得正好,孤欲加固尧关,重建关南防线!到时候你与西乞烈一同前往!”
  “喏!”黄应掷地有声,大声应喏!
  待黄应退下之后,嬴子婴才将目光看向马横。这汉子身穿灰色深衣,腰带上绑着一柄弯刀,大大咧咧的站在朝堂之上。嬴子婴见他面黄肌瘦,忍不住向他问道:“你弄得如此干瘦,可还骑得上战马?”
  马横用手拍着胸前肋骨,大声的说道:“秦王别看我这么瘦,却一样骑得烈马,拉得了硬弓!”
  嬴子婴眼睛一亮,点头说道:“好!你既然回来了,也别想闲着。先去废丘待着,去见右丞相李左车,他在那操练新兵!”
  马横眼睛一亮,将胸口拍的叮咚作响,大声说道:“遵秦王令!”
  嬴子婴笑了笑,用拳撞了撞他的胸膛,揶揄道:“快去吧!记得将你的这身膘给养出来,孤的骨头将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