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就在凉州各地喜笑颜开准备迎接建安八年的新年之时，汉家边境的草原上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冰雹！
  北风呼啸，冰雹如豆粒般洒落。寒意十足……
  寒冷的冬天，对于往南方草原迁移的匈奴人来说，这是一个致命的季节。
  往年匈奴人还能借助北地郡打打秋风，可以在大石头房子里面借温暖的火炕，渡过一个踏实的冬天。
  但，现在已经失去了北地郡，他们不得不重新回归匈奴人的传统，南迁！
  茫茫的风雪当中，成千上万的匈奴人，拖家带口，牵牛拉羊，在干枯僵硬的草原上，艰难的行走。
  风雪洒在匈奴人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上，不起任何波澜。
  长居塞外的匈奴人，已经在狼灾，饥饿、寒冷、战争中磨练出坚韧的性格。冰雪只能对他们的身体造成损害，而伤害不了他们的内心！
  这一支匈奴人部落，是匈奴贵族去卑的部落。嗯，就是前两年被虎策府逮过去，后面又被呼厨泉给赎了回来的那位骄傲的匈奴大人。
  此刻的他，带着一顶羊皮帽子，裹着一身厚厚的羊皮衣服，骑着一头高头大马，正行在队伍的最前头。
  自从被呼厨泉赎回来之后，他支持呼厨泉顺利继承了于夫罗的可汗大位！而他自己，有可能也要担任左贤王这一职！
  虽然一路大风大雪，但收到呼厨泉传信的他，却是一路春风得意，精神高昂兴奋，时不时抖着马鞭，鞭笞着马匹在队伍中来回跑动。能在匈奴王帐混上一席之地，那么今后未必不能报虎策府对他的恩赐！
  匈奴人，和所有的草原人一样，快意恩仇！今日仇，明日报！这是他们的风俗，但虎策府给去卑的阴影，却让他一直不敢有所动作！直到呼厨泉的许诺过来，他才方又了起了点心事。
  有机会能报毕生的奇耻大辱，那是多么快意的一件事情？喜悦荡漾在他胸怀，精神洋溢在他的脸上。几日来，他恨不得快马加鞭，瞬间就回到匈奴王帐！
  不过此时，他却低沉着个脸，没有一丝喜意。因为今日早上起，他身边多了一个让他不敢得罪的大人物，压力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甚至让他近乎感到死亡的阴影在和他招手。
  这位大人物就与他毗邻而行，那坐下的汗血宝马油光发亮，让识货的去卑暗暗感到眼馋，但坐骑上的主人却是蓬头蓬脸，衣衫褴褛，乌七八糟，与坐下的宝马形成一个极大的反差！
  可，去卑最害怕，最恐惧的就是这位看似无害，乞丐般的人物……
  那股实质的杀意，几乎让他这位三流名将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那汹涌的凌厉威严，几乎让他这个算是匈奴人顶尖的大人物，直不起腰，抬不起头……
  恐怖如此，几乎让去卑生不了对抗的心思，连招呼部众一起围攻的胆量都没有。因为他知道，就算招呼部众，依仗人多能围攻死这个恐怖的人物！他肯定也是死在此人的前面。
  身为名将，如果连这点辩知能力都无，那么他早就死在草原上激烈的部落争夺战中！
  “去卑大人，您可曾经是凉州北地郡的一位人物，却被虎策府的曾瑜竖子折磨！难道您就甘心这么撤出凉州？”这位大人物眼中散发出冰冷的寒意，言语却是客气之极。其中意味却是不言而喻，竟然是想逼迫他们这支部族回到凉州，回到那个对他一辈子都有阴影的地方去！
  对，他是想回去找曾瑜报仇！但，也要他实质拿到左贤王这个权柄，能实质掌握左贤王统领下的万余匈奴部落的权柄！
  那时，他才敢回到一直让他做着噩梦的地方！
  这时，让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再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整整一个北地郡！除了郡城之外，都落入了那个可怕的异人手中！所有的鲜卑人、匈奴人都被那个可怕的异人赶了出去！那时，北地郡可整整有近二十万胡人，都没有反抗之力！
  他此时，只有万把部众，哪敢回去送死？
  去卑胆怯地瞄了一眼旁边的大人物，怯生生地说道：“这位……大人，最近可有传闻，那位异人可是连凉州战神马孟起都打败了！甚至被天下大人物点评为下任州牧，我们小部小族的，就算再有滔天的怨恨，也不敢敌上那个异人呀……”
  “哈哈！”去卑言毕，这个邋遢的大人物当即仰天长啸，“区区竖子，也能接任凉州牧？简直是天下的笑柄！那么多无眼无珠所谓的大人物，简直是可笑至极！”
  听到这位大人物这么点评曾瑜，去卑心下宛如大热天灌上一杯冰水般的快意。不过快意归快意，要他现在豁出命去陪这位似乎和虎策府有彻心彻骨仇怨的大人物去对抗虎策府，还不如让他现在就去死！要知道身后蜿蜒的匈奴人，可都是他最为嫡亲的族人！和虎策府对着干，还不是送这些族人入虎穴？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大人……我们部落现在的实力，您也看见了，若是去和虎策府做对……九死一生恐怕都算言轻了……”飘落的雪花滴在去卑那炙热的额头上，迅速被额头上的汗珠同化了，滚滚流下。
  “呵！虎策府，现在也称得上势大雄厚，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去送死！不过，曾瑜与你，与我的怨恨，始终有一天要算一算总账！您说是不？去卑大人！”这位大人物乌七八糟的乌黑脸庞，挤出一份难看的笑容，宽慰着去卑的心思。
  “……大……大……人，您真是仁慈……”却让去卑更惊心胆颤，任凭谁碰上这一位莫名其妙而来的凶恶人物，谁也宽慰不了……
  “呵呵，别紧张！待我的目标说出之后，你会很愉快的！”大人物眼神忽然格外凌厉起来：“我的目标是马孟起！是这位被一个异人打败的名不副实的凉州战神！！！”
  大人物终于道出自己的用意，却是比与虎策府对敌的消息更为骇人！几乎让去卑差点晕过去！天呐，马孟起！天下有数的大豪杰，你都敢惹……
  “……大……大……大……人，您看我小门小户，能敌得赢马孟起？”去卑咽了一口口水，颤着口气，猛然将一段话连续的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