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炎热的天气有所缓解。
  而京大的军训也到了尾声。
  随之而来的，是京大新生的入学典礼。
  仪式在京大的大礼堂里举行。
  会场气氛庄严肃穆。
  看台中间布置了一个半人高的讲台，用鲜花妆点，左右两侧排放了一行椅子，此时，已经有好些学校领导入场，在那些椅上坐下。
  台下，一众学生也陆陆续续进场，按照院系划分而坐。
  江以宁和202的人坐在一起，旁边是数院的同学。
  周围大家压着声音，小声地说着话。
  她拿着手机，划开屏幕扫了一眼，没有新信息的提示，她依然还是点进了与某人的聊天框。
  上面最新一条信息，是她的发的。
  问他回来了没。
  再往上，已经是四天前的信息了。
  匆忙的关心。
  他去了哪里，要做了什么，江以宁一个字也没有问。
  知道他忙，这些天她便尽量不去打扰他。
  可是……
  他明明答应了会来看她的表演。
  看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14:20。
  离晚会还有三个多小时。
  周围忽然传来一阵热烈的骚动，不少人站了起来，甚至踮起脚往前看。
  江以宁抬眸看去。
  一群人走上看台，朝两侧椅子走去，是京大的几个正副校长。
  其中，他们之间簇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
  “那是陆谨！”
  “哇，跟教材里的照片差好远啊！真人看上去好有气质！他年轻时一定很帅！”
  “天啊！有生之年竟然看到活的陆谨！现代物数之父啊！我好像看到他头顶上的光环了！”
  “喂，你们！别直呼其名啊，太不礼貌了！以后陆老先生就是教我们的教授了啊！”
  “京大真是太牛逼了！陆谨这么多年，一直只做研究，京大竟然能把人哄来教书！”
  “妈妈！陆谨真的来了京大！”
  “……”
  台上，校长微倾着身体在陆谨耳边说了句什么，老者便朝台下的学生扫了过去，最终在某个角落停了数秒。
  那个方向的学生又是一阵激动。
  “我觉得陆谨在看我！”
  “你胡说八道，人陆谨明明是在看我！”
  “茫茫人海，我与殿堂级男人对视了一眼，确认了，是对的人！陆谨，我跟定了！”
  江以宁在一片激动之声中，冷静地眨了眨眼睛。
  旁边的谢贝贝低叹，“哎，我真的觉得陆教授在看我……”
  这话一出，数院的同学纷纷表示。
  “谁说不是？”
  “反正肯定是看数院的人。”
  “我还以为陆教授会更偏爱物院呢！”
  江以宁没有参加周围的议论，垂下眸子，又看了手机一眼。
  几分钟前才看过，当然还是没有新信息。
  这时，身后有人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以宁转头看过去，认得她是住在203宿舍的同学，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友好地笑了笑，“江同学，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叫李晓仪。”谢贝贝凑过来，小声在江以宁耳边介绍，“你们班的。”
  江以宁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什么问题？”
  周围的人听到江以宁说话，注意力顿时转到她身上。
  李晓仪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江同学，你有没有收到面试通知？”
  没头没尾的一个问题，江以宁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没有。”
  李晓仪闻言，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这样啊。”
  旁边的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拉着李晓仪追着。
  “你在说什么？什么面试啊？”
  李晓仪悄悄看了江以宁一眼，才小声解释，“就是陆教授助理的位置啊！”
  这话一出，周围先是一静，随即众人纷纷追问。
  “已经开始面试了？”
  “你怎么知道的？你收到通知啦？”
  李晓仪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冷静，大礼堂空旷，声音容易被放大。
  等大家按耐下来后，她才解释：
  “我没收到通知，不过，我一个同乡的大四学长收到了，这周五去面试。”
  大家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大一新生本来就比学长学姐弱势得多，他们里面的拔尖子江以宁都没有收到，其他人大概率也没戏了。
  只是，还有人不死心。
  “学长学姐上学期就已经报名，我们前几天才收到通知，也许会分批次通知……”
  突然，稍远远些的地方，一道冷僵的声音横插进来，“我收到面试通知。”
  众人一惊，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认识叶清爱的人脱口而出：“信息科学的叶清爱！”
  江以宁抬眸看过去，叶清爱也望着她，眼神满是暴戾和挑衅。
  看来，这人性子依旧没改好。
  无视叶清爱的目光，她淡淡地收回视线。
  周围的人却没办法像江以宁那么平静。
  “真的假的？她收到了？”
  “叶清爱好像也是g省的吧？她身上有什么光环吗？我记得g省高考前三都没有她的名字？”
  “咳咳，叶清爱其实也很牛逼的，五科竞赛省一，全国赛退赛才没有名次，如果她参加，估计也是双金奖的料。”
  “如果她真的收到，那我们是没戏了吧？”
  “叶清爱收到，有人却没有收到，看来助理挑人也不仅仅看成绩嘛！”
  “名声也很重要，哈哈哈……”
  周围的议论中夹着讽刺和不屑，不少人的视线直往江以宁身上扫。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谢贝贝皱眉。
  “以宁根本没有报名好嘛？一捧一踩的，有意思吗？”
  她的话，周围的人听到了，不过，相信的人却少之又少。
  陆谨是什么人？
  别说他招助理，就算是招看门的，那也是万人哄抢！
  不报名的人，要么自知抢不过，要么就是个傻子！
  这时，叶玊也往人群里扔下一个炸弹，“我也收到了面试通知。”
  众人注意力瞬间转移开。
  谢贝贝“刷”地扭头，“你收到竟然不说！”
  叶玊神色淡淡，看不出激动。
  “我也还在消化中，今天早上才看到邮件。”
  叶清爱看着不太好惹，没人敢问她，叶玊看上去和气得多，旁边相识的同学全向着靠拢过来。
  “靠！真的假的！”
  “叶同学是保送进京大的，对吧？”
  “被选中的都是女生，而且都姓叶……哎，我妈怎么没嫁姓叶的，没把我生成女孩子？”
  吵闹之中，设在礼堂四周的音响设备同时传来一声清咳。
  京大校长站在讲台前。
  所有人安静下来。
  江以宁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