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贺朝颜想说我不猜，电话那端咳嗽的声音却陡然变大了。
  “啊！”
  猝不及防，惨叫声起，响彻整个车厢。
  贺朝颜心里一慌，一个没注意，车轮在路上打了个滑，在两车道的山道上开成了‘z’字型，最后贴着右边山壁停了下来。
  她右脚踩在刹车上，整个人像是泡绒的麦片粥糊在方向盘上，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
  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冲到悬崖下边去了。
  贺连翘听着电话那端汽车行驶的声音停了，只余下粗重的喘息声，她不知道贺朝颜刚刚在阎王殿门口踩了一脚，温婉一笑，“怎么了，这就被吓到了。”
  贺朝颜心跳如擂鼓，还没回血，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你迟到了，你说给你一点什么惩罚好呢？”贺连翘并不需要她回答，自说自话，“听说贺阿姨这些年在监狱里混得不错，还是个医生来着。‘囚犯医生’，哈哈！”
  “贺朝颜你也是医生，医生的手很重要是吧！”
  “你……”贺朝颜终于攒足了力气，“你想……”她说到这里，陡然停下来，话锋一转，软了语调，近乎哀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十分钟，十分钟我就能赶到了！”
  现在不是硬气的时候，她的拖延时间，把伤害减至最少。
  她说着话，重新启动车子继续往烂尾的半山别墅驶去。
  “十分钟？”贺连翘在电话那端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贺朝颜看来，你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贺朝颜紧咬下唇，低三下四，“我……我求你，再给我十分钟。”
  “哈哈哈！你说什么？”贺连翘听见她说的话了，假装没听懂，得意笑道：“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我求你……”她咬牙又说了一遍。
  “什么？”贺连翘很享受来自贺朝颜的哀求，让她有种把她踩在脚下的蹂躏的错觉，“你说什么？你求我？求我什么？”
  “求你再给我十分钟时间。”贺朝颜缓声说着，瞥了眼导航定位，她的车在导航上是一个绿颜色的闪烁光点，而在她的车不远处，还缀着三辆同样闪烁着的绿色光电。
  她知道那是商慕宵他们的车。
  而她离半山别墅已经很近了，只要拐过前边的山头就抵达了。
  预计时间7分钟。
  “我不想给你十分钟。”贺连翘很享受被她哀求的感觉，“怎么办？你说我现在把你妈的手指跺一根下来怎么样？”
  “别……”贺朝颜一脚油门踩到底，车速瞬间又提升了一个度。
  “你喜欢哪根手指？”贺连翘拿着电话，阴毒的视线在始终沉默不语的贺惠珍脸上扫过，落在她保养得宜的白皙双手上，“左手，还是右手！”
  看到这双修长白皙的手，贺连翘就不自觉的想起贺朝颜那双该死的手，那双手不仅能拿着手术刀给病人解除病痛，也能分列出药物的优劣。
  就是那双手，把她从天堂拉入地狱。
  从小她就没贺朝颜聪明，他们说她是医学天才。
  天才吗？
  天才现在也是匍匐在她脚下，哀求的狗。
  “你喜欢左手还是右手？”贺连翘问。
  贺朝颜拿不定主意，没话找话，故意岔开话题，“我说喜欢左手，你就砍右手的手指吗？还是说我说喜欢右手，你就砍左手的手指？”
  “这个啊，看我的心情。”贺连翘笑了，很开心，示意手下按住贺惠珍的双手，“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只切一根手指，我心情不好的话，说不定我就把双手的手指都切下来，送给你。”
  她知道贺朝颜在故意拖延时间，她已经做好的完全的准备，保证今天走进半山别墅的人一个也走不出去。
  她就喜欢看贺朝颜充满希望的来，又被她打击到失去所有希望的样子。
  等下不管贺朝颜如何哀求她，她都不会放过她。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到看到，贺朝颜跪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不停哀求的模样了。
  天才么？天才也要被她踩在脚下了。
  “选一只手！”贺连翘抛出选择题，“左手or右手？”
  贺朝颜沉出一口气，低声道：“你让我想想……”
  “想多久？”贺连翘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拿起闪着寒光的刀子，在贺惠珍白皙的手背上戳了戳，嫣红的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贺惠珍一声不吭，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贺连翘。
  她没想到她一出现，就给女儿带来危险。
  她现在能为贺朝颜做的不多，只能尽量的给她减少心理压力。
  贺惠珍想到这里，视线又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摊睡在地上的霍远志身上，再见他，她差点没把他认出来。
  记忆中，她的爱人还是年轻的模样，现实里，她的爱人却已经被病痛折磨成了一个瘦削的又形容狼狈的老人。
  只是他们还来不及说一句话，这个叫贺连翘的女人就来了，她的手下不由分说的就把他们强制带到了这个地方。
  贺惠珍看着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人，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
  “哎哟，怎么流血了！”贺连翘看着鲜血，假惺惺的大惊小怪了一下，“我还没有开始切手指呢？怎么就流血了？”
  她说着拿起刀，冲着不吭声的贺惠珍又戳了下去。
  这次下刀的地方还是刚才的地方，不过比上一刀扎的更深，“贺阿姨，流了这么多的血，你不痛吗？怎么都不吭一声。”
  “你要是觉得痛，叫出来！让我高兴了，说不定我就不切你的手指了。”
  贺惠珍知道她想让贺朝颜方寸大乱，要紧了唇，就是不说话。
  贺朝颜开着车，从他们的对话中也能听出来，贺惠珍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抿紧了唇，猛打方向盘拐过一个弯道。
  明亮的车灯划破黑暗，照着路边半山别墅的路牌一晃而过。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把车停在了半山别墅半掩在杂菜丛生的大门口，捞过手机，贴在耳边，轻声道：“贺连翘，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