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天去宋氏的时候宋依依已经走了。
  面对秘书忐忑不安的神情，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而等在楼下的林墨看到独自一人的战少，顿时就明白了什么，不禁担忧起来。
  “战少。”
  “打电话问问翠园那边，依依回去了吗。”
  “好。”
  林墨不敢多说，连忙给翠园那边的人打电话。
  电话挂了，他的表情有些为难。
  “战少，宋小姐没回去。”
  “知道了。”说完之后战云天才拿出手里，打开软件，定位宋依依的位置。最终，手机上显示的是墓园。他似乎对结果并不意外，沉默着关掉手机大步流星的离开。
  林墨急忙跟上。
  “你先回去吧。”
  上车前，战云天突然开口。
  “可是战少……”
  “先回去。”
  战云天态度强硬，林墨的话他根本不会听。没办法，林墨只好妥协。
  “是。战少您路上小心。”
  点点头，战云天拉开车门上去。
  目送着车子离开，林墨皱紧的眉头依旧没有舒缓。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这次战少跟宋小姐之间的问题恐怕没那么快解决了。
  可也不能怪他们战少啊。
  毕竟当年那场大火战少可是最大的受害者，他失去的何止是亲人跟一切，还有之后长达几年里的安稳以及身为一个人正常的感情。
  虽然宋小姐的弟弟的确因为那场大火而丧生，可……
  林墨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希望宋依依能够理解他们家战少。
  天色渐渐晚了，夕阳的余辉正一点点消失不见。车子终于抵达公墓，战云天也看到了宋依依的车子。安静的停在路边，里面没有人。
  公墓的工作人员走出来，有些为难的看着战云天。
  “这位先生，已经晚上，公墓要关了。”
  “我知道。”战云天说：“我有朋友在里面，我去带她离开。”
  “是一位女士吗？”
  工作人员眼前一亮，连忙追问。
  “是的。”
  “那您快去把，那位女士已经在公墓待了好几个小时了。您看现在天色也晚，公墓要关门了，那位女士还在里面……”
  “我会带她出来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
  这下工作人员没有再阻拦，任由战云天进去。
  公墓晚上也有工作人员值班，路灯差不多也亮了起来，但在这样的地方，路灯的存在意义其实并不大。就连脚底下的路也未必能照的情绪，走的时候必须小心些。
  差不多十分钟后，战云天看到了宋依依。
  她就坐在宋有成跟弟弟小莫的墓碑中间，静静地注视着墓碑，脸上无悲无喜。
  可那个样子却让战云天的心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疼的厉害。他的脚步迟疑了一瞬，还是直直的走了过去，站在宋依依身边。
  她却没有动。
  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到来，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发呆。
  起风了。
  战云天抿了抿唇，干脆利落的脱掉外套披在宋依依的身上。带着温度的外套驱散了宋依依身体的寒冷，却无法驱散骨子里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动了。
  没有矫情的甩开战云天的衣服，而是抬头，静静地的看着他。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语气平静的让人发慌。
  战云天没有回答，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伸出之间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
  因为在这儿坐了太久的缘故，她的脸很冰，让战云天更加心疼。
  “先回去吧，我会告诉你的。”
  她得先回到温暖一点的地方。
  宋依依转过头，避开了战云天的手指，沉默着看向方有成的墓碑。
  她仔细想了想，从方家最近遇到的事情跟战云天所做的种种分析，得到的答案是第二种。战云天，是当初大火的受害者。
  而他，同时也是连累了自己弟弟死亡的人。
  那一刻，她的心情是茫然的。
  如果单单只是他曾经欺骗了自己，联合宋甜儿一起让自己陷入绝境然后再扮演救世主的角色跟她相遇；如果单单只有弟弟因为遭受牵连而死去……如果只有单独的一件事，宋依依的心不会如此混乱。
  但没有如果。
  两件事都存在，它们单独的时候或许还不够分量，但当两者结合，宋依依陡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承担。
  宋依依的沉默跟抗拒让战云天也不好受，他静静地半跪在她面前注视了良久，然后才在越来越冷的晚风中扶着她，强行带着她起来。
  “先回去。”
  好吧，总该讲清楚的。
  宋依依垂下眼，顺着战云天的力道站起来，却又避开了他的手。
  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单薄的背影在昏暗的路灯下忽然有股不真切的感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失在战云天的眼前。
  他的心猛地揪紧，惊恐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依依！”
  战云天突然叫着她的名字，大步上前从后面紧紧地拥抱着她，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用力到，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
  “放开。”
  宋依依语气平静，带着些许抗拒。
  战云天松开了，却固执的握着她的手，哪怕宋依依再挣扎也不松开。
  最终，宋依依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就这样吧，反正……或许他们已经没有太多将来了。
  公墓的工作人员见两人终于出来，顿时松了口气。
  也顾不得打招呼，急忙去锁门。
  战云天拉着宋依依，一直走到自己的车前面，打开车门让她上去。
  至于宋依依的车，会有人来开回去的。
  上车之后，战云天先打开了暖风，然后才驱车离开。
  当车子驶市区，战云天在路边听了会儿，他自己一个人下车。等他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他递给宋依依。
  宋依依没有拒绝。
  接过牛奶，甚至还礼貌的道了谢。
  轻啜了口，热腾腾的牛奶沿着喉管滑落，一直到胃里，暖融融的。
  “你都猜到了，是吗？”
  战云天的声音有些沙哑。
  “是。”
  “我……”战云天看着宋依依，开口却有些犹豫，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没想好怎么告诉我吗？还是说，你还想要编造一个什么理由来欺骗我？”
  宋依依抬头看着战云天，眼神里带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