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上去了。”
  像是逃避一样，宋依依在吃完饭之后就上了楼。
  身后的战云天没说什么，也不像以往那样强势的留下她。这让宋依依松了口气，因为她真的不保证如果自己被强行留下不会说出什么指责的话。
  怨气在心里，一直都在。
  她回的是自己最初住的客房，而不是后来搬去的。跟战云天同居的卧室。
  躺在床上，宋依依蹙眉，翻来覆去了好几次，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不习惯独自一人睡在客房的床上。总觉得，没有那么软，没有战云天在旁边时那么安心。
  都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的时间，算算她跟战云天同居到现在，居然差不多要三个月了。
  睡吧。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觉。
  咔嚓。
  寂静中，门锁被打开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宋依依睁开眼，看着战云天推门进来，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带着一股隐约的压迫感。他走到床边，沉默不语的弯腰一把抱起宋依依。
  “战少，你干什么？”
  战云天没有回答，抱着她转身往外走。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宋依依开始挣扎， 手脚并用，然而禁锢着她的男人却依旧抱的稳稳地，走路也特别稳。
  很快就离开客房，直接走到两人同居的主卧。
  显然，战云天是不打算让宋依依独自一人睡的。
  哪怕她现在对自己充满了怨气，他也不会放手，也得把温暖的小东西搂在怀里，拥抱着她入眠。
  习惯，不止是一个人的。
  挣扎到最后宋依依干脆也不动了，随他去吧。
  她知道自己的抗拒不会有效果。
  沉默，是另一种方式的抗拒。
  但似乎战云天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宋依依就躺在自己的身边，依旧被自己搂在怀里，依旧在近在咫尺的距离内。
  这就够了。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
  之后的几天，宋依依很少主动跟战云天说话，留在公司里的时间也比之前要多的多。通常两人都只在晚上见面，沉默着吃饭，到了晚上又沉默的相拥而眠。
  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期间，宋依依还要抽出时间去找王雨然。
  虽然她跟王雨然之间的关系也变了，即使面对面也不像以前那样有说不出的话，反而彼此沉默着，像是被猫偷走了舌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纵然如此，宋依依也依旧每天都去找王雨然。
  这天，宋依依离开的时候王雨然突然开口。
  “依依，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宋依依的脚步一顿，她猛地回头看向王雨然，眼底有些难过：“为什么？你……不想看到我了吗？”
  “我要离开了。”
  王雨然笑了笑，说。
  “为什么？阿姨跟叔叔都在这儿，而且你现在已经彻底康复，可以回学院去上课了。难道你不想回去继续学业？不想留在这里吗？”
  宋依依的语气有些急切，她真的不希望王雨然离开。
  可是王雨然的态度很坚决，她笑着摇头：“不了，我想换个地方生活。而且，我想四处走走，看看风景什么的。等到哪天走累了，想停留的时候，我会留下。”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或许吧。”
  宋依依咬唇，看着王雨然的眼睛里满是踌躇跟小心翼翼的期盼：“那我呢？你会跟我联络吗？”
  “会的。”
  听了王雨然的答案，宋依依松了口气，但心底依旧难掩担忧。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对不起。”
  宋依依红着眼眶道歉，如果不是她的话……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依依，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错的是宋甜儿。不过她现在也已经为了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了，我想她一定很后悔。”
  想到宋甜儿的现状，宋依依抿了抿唇。
  她的确是后悔的，甚至后悔的要死。
  这是她需要付出的代价。
  可即使王雨然说了会联系自己，宋依依还是不舍得。
  她们好不容易又再次见面。
  “依依。”王雨然轻轻叹了口气：“依依你知道吗，当我抱着我妈的骨灰盒在陌生的街道漫无目的行走的时候，我其实想过要回来找你。我当时，是怨你的。”
  又怎么能不怨呢。
  平白无故因为别人成了受害者，失去一切还要远离熟悉的城市，最终甚至变得孤苦伶仃。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不怨的。
  宋依依心里一阵难受，眼眶更红了。她的嘴唇有些颤抖，垂在身侧双手用力攥紧。
  “我……”
  她开口，嗓子里却像是堵着棉花似得，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也知道，这一切都不能怪你，因为你也是受害者。依依，我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其实有些东西存在就已经存在了，抹不去的。但是请你给我时间，我会调整好的。我希望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变回了从前。”
  “好，我等你。”
  宋依依哽咽着答应了。
  “那就，再见吧。”
  王雨然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却笑的宋依依一阵阵心酸。
  她舍不得自己身边唯一的好友离开，舍不得跟她断开联系，舍不得看她散落天涯……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她们终究还是要面临离别。
  “再见。”
  宋依依强忍着眼泪，努力露出笑容来。
  她想，再见面的时候她们一定会变回从前的模样。
  回到车子里，宋依依忍耐了许久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无力的伏在方向盘上，胸口像是堵着一团厚厚的棉花，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想大喊大叫，想嘶吼，想痛痛快快的发泄……
  最终汹涌而出的也只有眼泪。
  这天，宋依依回翠园的时候眼睛依旧肿着，看的出来哭了很久。
  她低着头，一眼都不想多看战云天，担心情绪会绷不住。
  然而战云天并不想就这么让她走掉。
  他站起来，大步上前拦住她，蹙眉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宋依依眼神冷漠，语气也冷冰冰的：“放手。”
  “你哭了？”
  宋依依看向旁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