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配合。”
  战云天的回答只有四个字，似笑非笑的神情让江兴北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跟无力。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已经平息了那么多年的旧事会被重新翻出来。他以为自己换了环境就等于重新开始，原来那件事还一直缠绕着他。
  江兴北的脸上带着几分颓然。
  似乎是认命了。
  “宋庆业是我的一个病人，他当时的情况我已经尽力了。我也没想到会恶化的那么快，几乎还没来得及想到治疗方案就……简直太让人措手不及了。这件事一直是我的遗憾，如果当时我的能力再高一些，说不定就能给患者多争取几分生机。我……”
  江兴北脸上的愧疚看起来就跟真的似得，就好像他真的是个竭尽全力却还是没有救治好病人所以无比遗憾的好医生。
  看的宋依依特别想吐，也特别的气愤。
  “江兴北，你有脸把自己放在好人的位置上吗？我爷爷究竟是怎么去世的，你应该最清楚才是。身为医生，明明该救死扶伤，可你却为了自己的利益成为刽子手，对自己的患者下手。你的医德呢？你学的医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竟然还好意思在自己面前扮演一个好医生。
  他怎么好意思！
  “你是……你是宋庆业的孙女？”
  江兴北这才仔细的打量宋依依，越看觉得越想，也顿时明白了他们绝对不可能什么都没准备就来找自己。
  这一次，他是逃不过去的。
  认清楚这一点，江兴北这才真正认命，而并非刚才刻意的演戏。
  “早该知道有这么一天的。”
  一定是他的报应，所以才会这么艰难才得到一个宝贝儿子。
  江兴北颤抖着手抹了把脸，镇定下来不少。他看向战云天，冷静的讨价还价：“我可以配合你们，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去碰我儿子。”
  “当然。”
  他战云天还没有禽兽到对一个孩子下手的地步，刚才也不过是为了逼迫江兴北就范。
  “当年，我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出国进修的机会，可是没想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人绝对不能犯错，因为一旦迈出去犯错的脚就永远没办法停止，会只能在犯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彻底的毁掉自己。
  当初他真的只是不满意医院的情况，想着进修过后自己的能力得到提升，待遇肯定会更好。可是说出去，谁又会相信呢？
  “我不想听什么原因或者什么苦衷，因为那不是你犯错的理由。说再多也不过是借口，我不会对你有丝毫的同情，反而会更加厌恶你。”
  宋依依语气冷漠的说。
  江兴北不再感慨，开始一五一十的交代。
  “宋庆业被送来的时候的确是突然发病，但是当时的情况还不至于严重到无药可医。说起来，也不过是小毛病而已，动个小手术就能解决好。”
  当年的他虽然是医院脑外科的主任，待遇却不怎么好，而且处境艰难。
  进修名额只有一个，且是免费的。只要学成归国，必定会成为同领域炙手可热的那一个。
  江兴北自然也很心动。
  可惜他们医院的名额不是他的，而是给了院长的一个亲戚。同样是脑外科的医生，能力却远不及江兴北，可就因为他有关系有后台，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别人付出百倍努力也未必能得到的好机会。
  江兴北怎么可能甘心。
  而恰好在这时，宋建松夫妇找上门来，给了他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步错步步错。
  “起初我也只是在开的药里加一些阻碍病情治愈的药物，但我保证，当时的用量不足以对身体造成更大的危害。我想着，只要帮我拿到了出国进修的机会，我就收手。可谁想到那么不巧，我家里出了事，急需钱，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开始加大剂量。”
  因为是很相近的药，又是偷偷的加进去，医院竟然一直未曾察觉。
  就这样，宋庆业的病情一天天的恶化，甚至在短时间内就衰弱至连话都说不出的地步。
  那个时候江兴北是害怕的，但他拿到了钱，也体会到了金钱跟权利带来的便利。本来就扭曲的心更是毫不掩饰的黑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
  终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江兴北下手了。
  “当时宋庆业的情况是经过所有专家会诊的，一致认为手术有风险，死亡率很高。最终，手术由我主刀。我按照要求，在手术的时候故意耽误了几秒钟，而就是这几秒种的时间让情况急剧恶化，最终导致了病人的死亡。”
  随着江兴北的陈述，宋依依的脸色变得愈发铁青，一双美目几乎能喷出火来。
  她愤怒，痛恨，甚至有股想要杀了江兴北的冲动。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因为一己之私对自己的爷爷下手？
  想到爷爷当时孤零零的待在医院，被自己的儿子儿媳伤害，感受着身体一天天衰弱……宋依依的双眼变得通红，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用力到指甲几乎嵌入掌心的嫩肉。
  战云天蹙眉，拉过她的手，轻轻掰开她的手指。
  宋依依木然看向战云天，宛若惊慌绝望的小鹿。
  特别惹人心疼。
  战云天轻轻地拥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我在。”
  宋依依的双手紧紧地攥着战云天的衣服，小脸埋在他的胸口，用力的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的身边还有人在。
  这种可以依靠可以安慰的感觉让宋依依不至于沉浸在绝望中太久，她也不允许自己脆弱太久。
  “我没事了。”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低着头从战云天的怀抱里退出来。
  虽然眼眶依旧是红的，但是眼神却坚定无比。
  “既然一切都是宋建松跟张慈与你合谋，如果你去警局自首的话，他们两个也逃不过责任吧？”
  江兴北惨白着脸，缓缓摇头。
  “虽然我知道事情是宋建松跟张慈做的，但实际上跟我接触的人并非他们。从头到尾他们都狡诈的没有露面，甚至跟我丝毫牵连都没有。就算我去自首也奈何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