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累跑了。
  剩下的就是自己人了。
  上官煜城看着身边的蒋静檀，心里是充满喜悦的，自己挑选的妻子陪在自己身边，这不过就是个一场农事的考验，都能让自己身边只剩下一个她，远处的母亲笑的非常慈祥，几个孩子献宝似的把捡起来的稻粒儿送到姜曦面前，叽叽喳喳的祖母、祖母叫着。
  这就是含饴弄孙。
  “檀儿，孩子们应该开蒙了。”上官煜城说。
  蒋静檀偏头看着上官煜城：“开蒙？”
  “嗯，母亲只是用了一场农事就教训了我，让我看明白了自己，那我走的弯路不能让孩子们再走。”上官煜城说。
  蒋静檀握住了上官煜城的手：“夫君，孩子都是一样的，培养至关重要，夫君也不要觉得这是教训，只是母亲换了一种方式再告诉你一些需要时间积累下来的智慧。”
  上官煜城牵着蒋静檀的手，慢悠悠的走在田埂上：“我想要每年都过来种田，真正的种田，春种秋收，耕耘一亩三分地，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一直都保持清醒。”
  蒋静檀认为，这就是母子吧，真的是不用声嘶力竭的去控诉，因为婆母没有，不用是告诉对错，只要方法对了，自悟出来的对错才真正会发现根源，而去改正。
  这对自己何尝不是一种成长。
  当上官煜城和蒋静檀双双坐在姜曦面前的时候。
  姜曦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母亲，我要在这边有一点儿田地耕种。”上官煜城说：“不再是摆摆样子了。”
  姜曦点头：“好。”
  蒋静檀说：“母亲，儿媳想要在这边开设个学塾，教育这些孩子们，拥有的尊贵只是身份，修炼德行才是毕生的功课。”
  姜曦笑着看蒋静檀：“檀儿具体怎么想的呢？”
  蒋静檀深吸一口气说：“把咱们天家的孩子养在一个正常的环境里，远离他们的母妃，并非是夺子，只是天家的孩子每一个都肩负使命，他们的未来不可以成为任何人手里的依仗。”
  “对，这才是母仪天下的样子。”姜曦拍了拍蒋静檀的手背：“回去宫里，也好好想一想，有些人的根子就是不对的，该正就正，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犯错的人，是从来让你抓不住把柄的人，天家也好，寻常百姓也好，为妻掌中馈，为夫掌外事，家事就是国事，去做吧。”
  回宫的路上，上官煜城嘴上没说，心里却十分感激蒋静檀，贤妻莫过如此。
  这些皇子皇女们也是要回宫去的，事情只有了一个想法，一步步去安排那就不归姜曦管了，姜曦不想越俎代庖，自己能让上官煜城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让蒋静檀真正的明白什么叫执掌中馈，那么接下来就是他们的人生了。
  秋日的收获不单单是皇家试验田，还有百姓们的喜悦。
  姜曦为了感受这样的喜悦，拉着上官云廷出门了，两个人沿着官道往安乐县去。
  安乐县的葡萄酒已经形成了产业链了，整个华夏酒文化里，安乐葡萄酒成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姜曦想要去看看。
  两个人沿途看到的都是农人忙碌的身影，今年算得上风调雨顺了，秋日里也是艳阳高照，能听到欢声笑语，这是收获季节里最动听的声音。
  姜曦靠在马车的棚壁上，顺着窗口往外看着。
  上官云廷看着姜曦真的开始变黑的头发，心里百味杂陈，曾经差点儿失去的痛苦他都默默地压在心底，过去的这一年里，姜曦的身体好了很多，心情也好了很多，这是上官云廷最安心的事情。
  “等这边的事情都稳定下来了，咱们去百花谷生活好不好？”姜曦问。
  上官云廷笑了：“好啊，百花谷那边的葡萄酒也好多年了，一定成了琼浆玉液。”
  “你总是顺着我。”姜曦看着上官云廷。
  从初见到相伴到此时此刻，姜曦偶尔会觉得自己埋没了上官云廷的才能，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一路走高的原因，这么优秀的一个男人成了自己光芒之下的那个人。
  越是距离太近，越是越发显得黯淡无光。
  可自己心里最清楚，这个男人把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没有怨言，只有默默地守护和陪伴，承受所有并且甘之如饴。
  而自己回首来路，自己恣意而为的时候很多，看似一切都顺理成章，可哪一件事不是离经叛道的？违背了这个世界原有的秩序，重新定义了农、商和官。
  史书上并不缺少这样敢大刀阔斧去变革的人，只是那些人都前仆后继的淹没在历史洪流中了，他们最终都被强大的稳固的就有制度钉死在耻辱柱上了，因为失败，因为挑战了贵族阶层，最终只能落了个下场凄惨。
  而自己的成功并不单单是因为身份，真正帮自己完成这些梦想的人很多，首当其冲就是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的上官云廷。
  这个男人的才华是在自己之上的，只是他愿意用双手把自己捧起来。
  “启玉。”姜曦轻声。
  上官云廷递过来水袋，笑望着姜曦：“阿曦，怎么了？”
  “谢谢你。”姜曦话音未落，上官云廷就坐过来了，坐在她身边，轻轻地拥着她。
  姜曦太起头，轻轻地亲吻上官云廷，只是干净的一个吻，一个带着爱意和谢意的吻，谢他全心全意，谢他不离不弃，谢他包容和宠溺。
  上官云廷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里是初见姜曦时候的模样，是她身披战甲手里举着长剑的模样，是她龙袍加身坐在龙椅上的模样。
  也有她因为战天泽泪落滂沱的楚楚可怜，更有她初为人母，不经意露出的温柔模样。
  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上官云廷伸出手拥着她在怀里，轻声问：“以后，等我们去了百花谷后，就好好的过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好不好？”
  姜曦靠在上官云廷的怀里。
  是啊，回首来路，两个人之间太多的大是大非，反倒是没有了夫妻之间该有的小情小调，没有了寻常夫妻的快乐。
  说起来，两个人如今都不年轻了，可夫妻这两个字却还有些陌生，就算是在落霞山隐居的那段日子里，自己是有心为战天泽祈福，她知道在自己的心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放下过战天泽，那是因为愧疚而无论如何也散不去的一抹执念。
  “我还有一个遗憾。”姜曦说。
  上官云廷有些紧张的问：“遗憾？什么遗憾？我替你去做。”
  姜曦抬眸看他紧张的样子，抬起手捧着他的脸颊，轻声说：“你不能替我去做，我要自己去做才行。”
  “那我陪着你。”上官云廷下意识的说。
  姜曦笑了：“嗯，你是要陪着我的，不然我怎么去好好去爱一个人呢？”
  上官云廷愣住了，见姜曦笑得像是小狐狸一般，漂亮的眼睛微微的眯着，带着温柔的光芒，就那么望着自己。
  顿悟后，上官云廷心情激动了，激动的像是个毛头小子一般，用力的把姜曦抱在怀里。
  姜曦能听到上官云廷心跳的节奏，有些快的节奏让她心疼，伸出双手抱着上官云廷的腰身：“谁也没有，只有你和我，我们在百花谷里日出日落日日为伴，云卷云舒不被打扰，好不好？”
  上官云廷声音微微颤抖的说：“好，好，阿曦啊，我无数次想过，到什么时候你才能是我的，只是我的，我们就想寻常夫妻那样，不用为国，不用为粮，只为彼此一抬手一垂眸，都是彼此，我是不是好自私？”
  姜曦抬眸看着上官云廷，摇头：“不，不是自私，那就该是我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