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坐监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作者:辛尘      更新:2022-06-20 15:12      字数:2211
  “春闱一般是在二月初八进场,怎么着一月底就该到了京城候着。”
  程大秀没去参加谢师宴,在家接待客人,听见了刘福在问,就替自家弟弟们揽下安排。
  他道:“冬月往北地,河道冰冻,运河有船,但时常遭受冰阻,水路要花四十来天,走旱路要一个月的时光,今年大雪又来得早,是在冬月十三。”
  一面说一面拿起日历本来看吉日,翻到了冬月初七宜出行,便跟弟弟们商量就在此日动身出发。
  考虑到赶考的同伴多,程大秀便建议先乘船,若是真遇到了冰阻,再雇佣当地的快骡改乘旱路,因是行走的官道,不必担心没有车马。
  程亘和程奎自然毫无意见,程二秀则是猛的来一句:“我今年不去参加会试,在谢师宴上已向杨县令递呈了。”
  话音刚落,四弟哀嚎:“我滴二哥诶,您又怎么了,咱们新科举人在赴考途中的车船皆是由官府来出,旧举人是没有这便利的条件呀,咱们县衙是给旧举人三十两盘缠,怎么花算都不够的呀!
  要是遇到了像上一任的县尊贪贿,非得扣留七成的盘缠,那旧举人得到手也只七八两了,这样是如何去考?少不得要接受当地富户的资助。
  您老人家还是赶紧去跟杨县令要回呈书,老实和我们一起进京赶考。”
  程二秀瞪了四弟一眼,怒道:“咱们家光景好了,出个百来两盘缠又不是大事,不准对我没大没小。”
  大秀问二弟怎么不想去赶考了。
  “没意思,我可是听说了,会试落第的举人要发送国子监坐满了年限才准以肄业,我对明年的考试实在没把握,又不想去国子监浪费时光。”二秀说道。
  听得程奎也不禁焦虑了起来,“我也没把握,若是落第了依照咱们的籍贯是要发送南直隶国子监吧,坐满一年积满八分才准许考试,过了考试便是肄业。”
  就如同二哥说的没错,对他们来说,坐监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然而这年头凡是举人皆是不大愿意到国子监坐监,一旦被发送国子监九成九皆是以告病、侍奉老人为理由请了长假,以至于国子监多半空了。
  朝廷为了防止落第举人恶意请假,就规定了,落第举人的下场会试须得提供国子监肄业的文书证明才准许参加,若是不得已真要请假就得提供布政司倒文,方准许参加。
  程二秀就说四弟尚未婚娶,去坐监也就无所谓的事了。
  程家几兄弟还在争执是否要去赴考,云霞子这会儿开口,“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把握时机不失为一项运气。”
  程大秀和程二秀面面相觑,依照道长的意思,不急着参加会试也许是好的?
  虽不知其中的真相,看三秀不吭声,大秀便也就默认二弟不去赶考,这回反而头疼要如何去跟长辈解释二弟的任性。
  他问二秀:“你用的什么借口,杨县令怎的会同意了?”
  程二秀十分得意:“告病。”
  众人除了无语,也就不说他了。
  正说话之间,外面县衙官吏来找,道是:“新举人牌坊,每名给银一百两。旌、扁、贺礼每名银八两,捷报酒席每名银五两,程家共叁名新举人,给价银叁百叁十玖两。”
  程老太爷喜呵呵出来迎接,程老太太赶紧吩咐家里两个厨子置备酒席请那官吏吃酒,官吏说还得去陆家道喜,就不久留了。
  程老太爷叫了骆信过来,请他给官吏带路,低声叮嘱道:“小骆你机灵些,待这些官吏离开后,把酒钱连陆亲家的一起给了。”
  骆信领命下去,带着官吏去到了河对面。
  且说陆家这边可谓是翻天覆地,鸡飞狗跳,一片兵慌马乱,那家里的地多的是外人抢着干,院子里的活多的是族人去争着做。
  刘家的刘十万在逼婚,要半个月之内安排新举人老爷陆中晟和刘寄云成婚,婚宅也买在了县城里,一座五进豪华大院。刘从则是提着钱箱子,绞尽脑汁要送出去好抱陆家的大腿。
  陆家村的族长天天屁颠屁颠过来请安问好,每回到来手上必定提着两食盒,背上一大筐干货,见到了陆老头,弯腰鞠躬,一开口便是:“唉哟,我的亲亲老叔,快快别起身,折煞咱们小的了,您坐,您坐,我给您捶捶肩背。”
  陆多有和儿子陆世宁背着荆棘,日夜跪在了大门前,哭求陆老太爷原谅他们的小人无知。
  官吏到来,入目的便是门口水泄不通的场面,青布差役上前清出一条路出来,官吏无视跪在门口的陆多有父子,待那陆老太爷出来,又说了一遍来意。
  陆族长听到牌坊下来,一手捂着心脏感受了此刻的激动,一手拉着陆老头,不禁滚下两行热泪来:
  “咱们老陆家出息了,晟儿这回是光宗耀祖了,今儿我们寻个吉日开祠堂,将喜事祭告给地下老祖宗们知道,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陆老头心里是想将祖宗们的牌子迁出来,自立门户,可当着官吏面前,不好同陆族长吵,也就闷不吭声,默默接下了官府给的资助银。
  陆钱过来请官吏进屋吃酒席,官吏笑道:“可别同我客气了,真吃了酒席,你二哥要埋汰我的,我就先走了,别再送了。”
  陆钱和骆信就将人送到了村口处,两人也不急着家去,就在村口的老树下说话。
  陆钱问:“程家三名新举人全上京赶考么?”
  “二爷不去,就三爷带着四爷两人一同前往参加壬戌春闱。怎的,晟爷不去参考?”
  陆钱十分苦恼,挠了挠后颈,叹道:“刘十万老爷在逼婚,晟儿就说先成家也行,明年会试就不去参加,要等三年后再战。
  可我们就不明白,家里条件可以,也不需要他花什么钱,去了京城有薛章两家的公馆供入住,怎么就不愿意去赶考了呢。”
  骆信跟在三爷身边,也是明白了些举人们的应试烦恼,解释道:“他们在聊,春闱的主考官多是喜欢四平八稳的文字,不喜锋芒过露的观点。
  程二爷和晟爷的文章路数相似,属于剑走偏锋,不被会试主考官所喜,因而有意沉淀三年,磨一磨文字的锐气。”
  陆钱仍是纠结不已,“还是希望晟儿去参加考试,毕竟三年一次,机会过于珍贵了。”
  骆信回到了程家,便去向三爷汇报此事,恰逢陆阿灼过来书房,也就一起留下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