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你为何老是骗我
作者:辛尘      更新:2022-06-20 15:08      字数:2675
  长浩媳妇就说找遍了嘉水有名的郎中和稳婆,都是看女科有名的大夫,仍然一无所获。
  “倒是听说南方有一名医,善于太素脉,可以诊出人有无子息,甚至还能看出子息的前程,这样的神人很难碰到。”
  饴糖大呼太过难以置信了,长浩媳妇便将她平常听到的有关这位神医的事给挑拣着说了几件。
  她们在这里说得惊叹连连,不知仅隔一墙的屋里王乔趁着天黑,见宋妍妍睡得香甜,一个人捧着一根白丝绦,悄悄来到东南院子,痴痴望着墙。
  那宋妍妍哪里是真的睡着,一个人悄悄尾随王乔来到了东南角落,见王乔竟是要在程亘屋子门上槛悬绫自尽,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来。
  宋妍妍快步走了过去,捂住了王乔的嘴巴,嘘了一声,要她别出声惊动了人,解了绫带,随后使劲了十分力气将人再拉回了屋子来。
  王乔一路走一路哭,好不伤心。
  二人就着乌漆嘛黑的屋子,说起了话来,王乔哭道:“三秀白日说的那一番话,简直是无情无理,看不起我们,认定了我们是嫁不出去,还说要介绍同年给我们认识,我呸,我才不稀罕他的施舍。”
  说是这样说,她的一颗心而今支离破碎,令人伤心欲绝。
  宋妍妍安慰她几句,王乔反讥讽她假清高,“别以为能瞒过我,你定是在县学里看上了哪位秀才公,也或许是秀才公的名门友人,三秀不要我们,倒是合了你龌龊的心思。”
  宋妍妍拳头紧握,久久才开口说道:“我在县学,多是陪着大姨待在屋里做些针线活,没有机会去见你口中的秀才和他的名门子弟。以前我也同你一样,觉得给三秀当小后半生便无忧了。”
  王乔拿过绣帕擤鼻子,带着哭腔问:“现在呢?”
  宋妍妍迟疑了片刻,再道:“我们住的隔壁便是王训导家,他家娘子是个虔心信佛,经常去奶奶庙上香,最常说的便是前世的因今世的果。”
  一听是玄之又玄的事,王乔也不记得哭了,转头要她继续说下去。
  “有一回,我同吴婆子去街上买些新鲜的鱼虾,便听到了王娘子同奶奶庙的姑子在研讨佛理,那姑子就说过一句,有那女子腿站久了发紫,胀痛,便是前世给人当小种下的因。”
  吓得王乔惊问:“这又是个什么道理?我见有人是得了这样的病!”
  “姑子说,是前世当小,整日整夜伺候主母,可不就是站久了。”
  王乔有些急:“胡说了,按姑子这般说,那丫鬟、小厮的来世不也要得这样的病!那世界上该有成千上万这样多病的人了,齐整康健的也不过是十之一不到。”
  宋妍妍点头:“就是了,我也想不通,可我宁愿信其有,不敢信其无,我怕我来世再受这样的苦。”
  说完看着自己小小的脚,发起呆来。
  王乔看着她这样,鼻子一酸,又哭了一回,等哭累了,到头便睡了。
  一夜过去,五更天不到,程家的灯火亮了,村里的稳婆早早过来给孩子做三朝。
  李氏还在暗房里过月子,昨儿也就她爷奶爹娘兄弟过来贺喜,今天是外孙的三朝,李家族人全涌了过来。
  李老太在盆里放了一两银子,族人则是随了分子凑成了整换成了二两银子。
  程家这边除了走得近的那些分支,也各给了一两银,再不济的也有二钱,宗家的族长程数竟也差了下人来给孩子送金锁。
  来贺喜的人数不比昨儿少,菜园子旁也摆起宴席,桌子从道路排到院子里,有三十来桌。
  仍然是陆阿灼的几个女弟子掌厨,而王氏和张氏则是忙着蒸大笼馒头,送给族人、村民、寺庙道观等。
  僧道姑子收了馒头,也过来贺喜。
  吃过了午饭,程道庆还得赶去学里,那安氏本想留下给儿子训话,倒是让程道庆寻了理由带到城里去,安氏要走,宋妍妍就跟了去。
  王乔来跟姑姑求情,让她去跟宋妍妍作伴,王氏看着眼皮微肿的侄女,到底是给同意下来。
  王氏给了她四两银子,劝道:“去买你喜欢的珠钗头饰,这些日子家里忙乱,顾不上你,哪天空闲了,我带你们去宝净居看枫树。”
  王乔嗯了一声,接过钱后,心里倒是欢喜起来,她来到宋妍妍身边,感叹道:“幸亏是你救下我,否则我就错过了这等好事。”
  随后给宋妍妍看荷包里的碎银子。
  宋妍妍抿唇笑:“我救下你也欢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是在攒阴德呢。”
  骡车离开,程家众人便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程亘默默跟着娘子来到房里,却是见她脸色不似先前那样小意温柔,眼眸阴沉沉的。
  陆阿灼坐在了明亮的外间,眉眼积怒:“我再问你一次,你离开的四个月,是真的去了京城么?”
  昨晚在拔步床内,是伸手不见五指,她摸着他的后背,就觉得有异常,问他,就说是在去京城的路上磕碰到。
  到了清晨,她见他睡得熟,也就大着胆子掀开后背,一看差点就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若不是急着给侄子做三朝,她能将程亘囚在床上直到说出真相来。
  程亘内心早就有一套说法,“我们一路从应天的石城门出发,先是坐船,走水路一直过了黄河,就改成走旱路。
  在齐州前三十里处投宿,遇到了一群响马,响马错将我们认成了是解饷的解官,在隔天清晨袭击了我们,幸而我们警觉,并无大碍。”
  陆阿灼心下有些动摇,书上有说过,几个大省解饷确实会经过兖州、齐州等处,那里的客店时常给贼头做眼线,再加上程亘说老潘同他们一路,被误认为是解饷的兵马确实会遭袭。
  陆阿灼说:“你掀开后背,我再看看,要看那伤口是几时伤的,伤得重不重。”
  程亘哪里敢让她在日光之下清晰地看,保不准就露出了马脚来,明知娘子可能看不出,他仍不敢去冒这个险。
  便坐过来,靠着娘子的肩膀试图撒娇混过去,却是见阿灼站起,坐到他对面去,一眼不错盯着,冷笑道:“程亘,你也太自信了些,以为说得天衣无缝就能瞒过我,可别忘了,我是能做预知梦的。”
  程亘:“……”
  完全忘了妻子还有这一遭。
  他睁着无辜的杏眼,黑黢黢的眼仁在光下湿漉漉的,问阿灼:“那你梦到了我什么?”
  也不等妻子回答,他反而笑道:“我也梦到了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
  陆阿灼实在受不了程亘胡说八道的模样,气道:“你本身睡眠少,又浅,是不做梦的!你为何老是骗我!”
  书上便是这么说的,因而就认定了程亘是在鬼话连篇糊弄她。
  程亘哑口无言,去京城一事是骗她,做梦却是真实发生。
  他又坐到她身边,搂着她,“你是怎么了,我身子又没怎样,实在担心可以请老郎中来诊脉,又为何要对我大呼小叫呢?”
  说完可怜兮兮靠着她的肩膀,寻求安慰。
  陆阿灼十分矛盾。
  她是认定了程亘有事瞒她,可偏偏又撬不开他的嘴,这让她十分心焦,甚至出现了惶恐不安。
  “你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伤了呢?”
  她在看书时,根本就没生过程亘受过重伤的情节。
  他将盗贼一窝端了,回来发生了许多事,后在韩家和薛家的资助下,先后过了院试、乡试,因院试卷面的字过于出色,入了宗师的眼,宗师直接给他去乡试的名额,不必再参加明年科考选拔。
  倘若目下程亘是为了救人而受伤,就说明情节偏离了世界线,那程亘之后能不能再遇到两山人四门客也就不那么确定了。
  她便是担心自己煽动的蝴蝶翅膀引发了程亘之后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