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谁也说不动他
作者:辛尘      更新:2022-06-20 15:08      字数:2370
  长浩说道:“在大少的院子见了三少一面,他身边跟着一个叫做古祺的小东家,小东家穿着孝服就没进院子,只在大门口等着他。”
  程家众人一听,确实与老廖说的话全对上了,又听三秀人没事,也就放下心来。
  程老太就问:“三秀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好像说是院试过后就会回来。”
  一听还要四个月才能相见,两位老人有些没什么精神,沉默了许久。
  王氏让翠香婆去厨房给长浩做些吃的,吩咐长浩妈和媳妇去帮忙卸车上的土产。
  她扶着门下的柱子,见到女儿顺娘蹦跳着去看地下的货物,女儿年纪小不知忧愁,她却是看得出了神。
  而今大伯夫妇去了县学,丈夫程道佑管理蚊香作坊,白日通常不在家,儿侄又去了外地,三侄媳也在忙着教课,家里便只能由她暂时掌家。
  王氏十分担心三秀,即便她知奎儿读书是不错,却也明白奎儿是三秀手把手亲自教了出来,自己的孩子有几斤重,身为父母是最明白不过。
  家里离不开三秀,她想这孩子怎么就糊涂了,好歹送封信过来报平安才是,是什么原因让他忙得抽不开时间写信了?
  王氏将担忧压在心底,不敢轻易表现出来,不然也只会惹两位老人吃不好睡不下。
  长浩拿出一张清单,上面罗列了陆家、薛家、刘家、张家各自寄放的物料。
  王氏接了过来,笑道:“他们都捎带白云茶回来,可真是个稀罕物了。”
  长浩就说府城的茶坊是一绝,高楼大屋,竟是平生头次见。长浩妈就笑儿子没见过市面,“嘉水县也有一处茶坊,修得富丽堂皇,特别好看。”
  “不一样的,府城那是一片又一片,那楼高高的,听本地人说,站在楼窗口处,就可以远眺山峰和城市的轮廓,真是奇观。”
  长浩妈也没听过,乍舌:“得多高的楼才能看整个城市呢!”
  然后大家就见抬下的木箱子里装满了各样的瓶瓶罐罐,王氏捡了一瓶起来查看,失笑:“他们去了府城到底是去哪里玩了,怎的买了这么多花露回来了。”
  在客厅的老太一听,也就出来看看,张氏带着儿子过来凑热闹,还真是见到了玫瑰花露、玉兰花露、金银花露、杭菊花露,再有薄荷露、地骨皮露、藿香露等。
  其中还备注了马兰根露是给长浩的,这香露能通鼻醒神,而白茅根露是给两位老人家的,具有消痰的功效。
  王氏知女孩子更喜欢玫瑰花和玉兰花的香味,就将这两样给家里几位分发了下去,其他具有药用的包括陈皮半夏等药草就收到了公中去。
  长浩媳妇从地下搬来一花盆,就问这花是要放哪里,长浩赶紧接了过来,递给了程顺娘,道是:“三少说是给三娘子的。”
  程顺娘抱着盆栽,十分开心,“三嫂喜欢晒花,珠兰花特别香呢!”
  王氏对婆婆笑道:“三秀有心了,在外不忘给媳妇买花簪花。”
  家里低压的气氛似乎随着这盆花渐渐消散开来,程老太瞅着花瞧了瞧,跟着笑:“这孩子闷不吭声的,原来是默默记在心里,怪可爱的。”
  随后让程顺娘将花盆搬到新房前的木桌上,那是阿灼用来晒花用的地儿。
  还有一些吃的喝的穿的,王氏挑选了几样,一一分开来,吩咐长浩给各家送了过去。
  因着同章家时常往来,王氏也捡了几样礼,让长浩媳妇帮着送到章家去。
  一番忙碌下来,就临近傍晚了。
  待陆阿灼从甲乙馆回来,程顺娘跳着欢快的步子过来,笑道:“三哥送了一盆花给您呢。”
  陆阿灼顿时停了脚步,惊问:“你三哥回来了?”
  “没呢,是托长浩哥带回来的。”
  陆阿灼将放门外的珠兰端到外间来,一个人对着花盆发呆,那程顺娘就坐旁边的高凳子上,晃动着两只脚,托腮看着三嫂,好奇问:“三嫂收到花不高兴么?”
  “我很高兴的,要是他当面送我,那我能感动得哭出来。”
  听得程顺娘一怔一愣,心道原来三嫂是会哭的呀,还真没见过,但也隐约能感觉得到三嫂很重视三哥呢。
  她学着大人一般叹气,“三哥也真是的,怎么就不写一封信回来呢。”
  陆阿灼就问:“以前他出门会寄信回来么?”
  程顺娘有些不好意思回道:“我没听说,以前多是待在灶房里,不掺和大人们聊天呢。”
  她晃了晃脚跟,突然就笑了起来:“自从三嫂嫁到家里,我就很少做饭啦。”
  从去年底开始,她就专心陪兴哥儿玩耍,后面添了翠香婆,她连针线活也不沾手了。
  “长浩嫂子还给我裁剪裙子呢。”
  陆阿灼看了十一岁不到的女孩,五官小巧皮肤白皙,面上一派天真,就笑:“那你该读书了。”
  程顺娘就说阿爹教会她读《千字文》,“我会识字,也能数数。”
  陆阿灼想着家里的三个女孩子,再有程顺娘,应该请个先生系统教她们学知识。
  “你们整天不是织布就是刺绣,我看了都替你们感到烦闷,等你三哥回来,我问问他,有没有认识的先生愿意来坐馆。”
  程顺娘经常来新房玩,印象最深的当属是三嫂低头提笔写字的身影,阳光照在她发髻和后背上,十分温暖。
  程顺娘便期待三哥赶紧回来,以后她也能学着三嫂的样子,提笔写满满一册子的字。
  她说:“下午长浩哥说了,三哥要到九月份才回来呢。”
  这话一说,陆阿灼陷入长久的沉默。
  她们在聊三秀久久不回的消息,远在府城积善坊甜水巷薛宅东厢房中,程大秀、程二秀和程奎也在说程亘八月从京城到应天的事。
  程二秀道:“以前我也只和三弟来往,倒不知他叛逆至此。”也难怪对他揽词讼不加反感。
  程奎是跟着程亘长大的,哈哈一笑:“三哥不一直是这般的性子么,家里人谁说得动他呐。”
  又突然想起了,三哥床抽斗里藏着的绣花枕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低头寻思着:“对啊,家里人谁也说不动他,怎么他就默默接受了婚事呢?这不合理!”
  混乱之下又自我说服,道是孝心之下无私情,若是换成他来娶亲,那再不喜欢也得接受,三哥定是这样想着。
  想通之后,他抬起头,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对兄长们说道:“三哥身边的人,叫做铁猴的那个,不就说小东家是潞县布行出身,潞县就在京城脚下,能在天子脚下做出产业来,大东家非富即贵。
  想来小东家求三哥护送,到时定会重金酬谢,三哥就是在考前顺便赚了一笔钱罢了。”
  程大秀和程二秀对这说法十分怀疑,一个字都不肯相信。
  程奎急了:“你们不知三哥爱书成痴了,或许给的重金是宋刻版或者王摩诘的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