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灼听到程琼死了的消息，还感到有些震惊。
  “这程琼不是一直待在院里的佛堂么，怎的就对上了贼寇，还让贼寇给砍死了？正经来说，他身边该是跟着不少的小厮才对。”
  “他那院子的古董多呀，强盗本就是冲着金银财宝去的程家，一得知下人说财宝多在二爷屋里，可不招人眼红。”
  陆阿灼还想再问，又听说程效逃离宅子后，在混乱的巷子里遇袭，脚筋让人给挑断，如今在医馆里治疗中，也不知情况如何。
  章家下人感叹道：“发生太多的事，一天一夜说不完，巡检司过来捉拿歹徒，程强程勇也死在了砍刀之下，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夜全没了。”
  程老太和王氏不住的念佛号，真真给消息吓得六神无主，问那强盗全捉拿住了没？
  章家下人摇头：“只拿下了小罗罗，多队人马追捕，竟还是让头领给逃掉了。”
  众人担忧，就怕那些盗贼再杀一个回马枪。
  后来得知，强盗往北面逃窜离开，他们又开始担心在府城的孩子们。
  陆阿灼却是知道往北面逃离，盖因那里有他们的同伙，程亘此番便是去截断他们的同伙。
  “也不知他那里如何了？”陆阿灼算着日期，想着程亘要是顺利的话，月底就能回到嘉水县。
  饴糖在旁边不断安慰道：“定会没事的，姑爷身边可有两队的人马呢。”
  再说程亘于二十七日下午从嘉水县码头出发，乘船到了夜色降临，俨然临近了府城，他们全队下了船，在当地雇了快骡直奔府城西北门的码头而去。
  于清晨中搭上了出府城通往梁溪的客船，会在下一个码头下船，以收购蜂蜜的理由沿路往北走。
  本身他们就以客商的身份行路，就得有客商的自觉，到哪都要找人打探本地的方物。
  正说起嘉水县李家村的蜂蜜还不错，就有人喊道：“嘉水县昨儿让贼寇袭击了，你们近些日子最好避开山路。”
  守在程亘身边的铁猴和老潘顿时一个激灵，未等他们问出，整船的人全在打听真假。
  有些人闹着要停船，他们正是来自嘉水县城人家。
  船家来说只能在下个码头停船，这回程亘他们下船也就顺势而为。
  程亘望着回程，面露担忧神色，老潘却催促道：“不可犹豫，快些走。”
  一面拉他一面吩咐手下去驿站要快马。
  “如今事态发展就和你、李大人预估的一样，那处客店是他们约定的汇合点没错了。我们身后定然跟着他们的人，你往回走，立马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老潘虽是文人，跟在李巡道身边九年了，也同他出过兵抓捕盗贼，身后有人跟踪一事，不必手下报告也能略知一二。
  铁猴也说了：“后面跟了两人，三秀你要是想回嘉水，我去给他们解决了。”
  老潘呵斥铁猴不要轻视了“除马贼”石七的谨慎，“也有可能那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人，石七从没真正信任过任何人，包括他最亲近的手下，这就为什么他能屡次逃开。”
  老潘再道李巡道发狠要将石七一伙人全端了，再拿下石七的人头，让铁猴和程亘务必不要坏了此行计划。
  一开始他们就将自己当作了诱饵，引石七一行人过来，在得知身后跟了两个毛贼，老潘便认定事成了五分，只不过盗贼夜袭程家是他们所预料不到。
  骑上快马后，一伙人快马加鞭往“神仙醉”客店赶了过去，路上老潘试图打听程亘是如何确定了这地方便是盗贼的汇合点，程亘却是沉默不语。
  黄昏时分，前方就能见到客舍，老潘松了一口气，笑道：“该是这处了，也幸亏有你带路，否则我们不知还要绕多少圈子。”
  话音刚落，风中传来细碎的呼救声，随后便是刀砍在石块上、没入骨肉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神情剧变。
  铁猴以为他们行踪遭泄露，谨防前后夹击，一个纵身跳落直奔身后，将跟踪的两个小毛贼给解决了，再回到原处，却是不见了老潘和程亘。
  铁猴心下焦急，循着呼救声过去，见到老潘带来的人马制服了杀红眼的盗贼，一个汉子哭着求他们赶紧去救东家和小东家。
  他们本是北地的贩布商人，这回带了大量的银两要来嘉水府城进那有名的缂丝画和丝绸，却是不知为何怎的惹到一群盗贼，直接将东家和小东家给掳走了。
  老潘还在思索计策，程亘瞬间直奔客店而去，铁猴随之紧跟在后。
  那个差点成了刀下亡魂的汉子大喊：“客店的掌柜不可信，我们浑身无力，便是他在饭菜里下药，你们要小心些。”
  老潘正要问细节，制服盗贼的手下来报，就说盗贼是今晚才到，和那店主不相识，他们刚刚发现了衣着店小二服饰的人躺在路边早已没了气息。
  老潘暗道不好，恐店里有诈，要人赶紧上前保护程亘二人。
  就在此时，南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马蹄声，竟是石七一伙人连夜从嘉水奔到了此地，速度之快惊到了老潘一众人。
  老潘这会儿也不着急了，依照李巡道的布置，只需在这里截住石七一伙人就行，石七之后必定跟着官府追捕的兵马。
  “虽说我们目下前后夹击，处于不利，但石七一伙人也是同样的处境，就看谁的兵力更足罢了。”
  正说着就看到程亘从客店出来。
  老潘不愧是军师，一见程亘眼神，便知对方是在确认“除马贼”石七的武器。
  这伙人的武器是砍刀加弓弩，近身作战用砍刀，但他们最擅长的则是一边骑马逃，一边往后射箭。
  程亘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石七一伙人，但他去见李巡道时，一针见血说出了对方的武器及作战方法，同时献了一计策，说是可以擒下除马贼。
  李巡道这才答应让他同行。
  老潘还顾周遭，地处山脚下的小径，战斗空间狭窄不利火器发射，容易误伤了己方和路人。
  用程亘所说的“钻天猴”即可解决这一困境。
  钻天猴里的弹药则是用的石灰、砒霜、狼毒、巴豆、火药、沥青等物料混合，中者涕泪横流直至晕倒在地，而己方早已备好了护具。
  就在石七示意后退，假装要逃走，故意引他们追击，老潘则是直接下令点燃了钻天猴，石七这才惊觉对方是有备而来。
  他就要往后逃，身后又跟来了李巡道带来的追兵，一时两边包抄，石七瞬间弃马往树林中狂奔而去。
  李巡道下令要老潘照顾伤患，留了一队人马供他使唤，自己则是带着兵马追击而去。
  程亘这会要老潘进客店帮忙。
  他低声道：“小东家止了血，如今昏迷不醒，大的那位恐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