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阿灼听到生意后，毫无在意的面庞，陶大娘有些怀疑陆阿灼是不知两成的盈利是什么个意思。
  她还想继续解释几句，却是听陆阿灼问道：“我寻思着先去见了刘十万，想法子保下了云姐儿，只要能打消刘十万送出云姐儿的心思，这事也算成了一半。”
  陶大娘并没有阻止，按理来说，以程教谕的儿媳身份也是够得上给刘家女子保媒。
  “那你要怎么同刘十万开这个口？”
  见陆阿灼面上犹犹豫豫，陶大娘给她使招，就道：“只要你介绍的青年才俊是超过许家的地位，刘十万自然是乐意应下。”
  她想来想去，竟是只能想到自家的章二公子。
  可这回，章老爷还真看不上刘十万的家境和家风。
  陆阿灼小声道：“大娘，你看我家二哥，他有机会么？”
  陶大娘内心十分吃惊，面上倒是不敢显现，低头细细寻思一番，“陆家最显眼的还是姑娘的夫家是官家，但这官位是比不过许家。”
  陆阿灼点头：“现在是这般，也是没法的事。”
  若是过六年再来议亲，陆家的学子恐怕就要被程亘带飞了，那衣角是刘十万触碰不到的高度。
  可惜了，还不到时候。
  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陶大娘喝杯热茶压惊，迟疑道：“我也是时常去陆家做客，你家人很好相处，你大哥的亲事，女方姨丈是廪生，我见着沈家也是个好的。
  你二哥若是娶了刘三姑娘，我不是说刘姑娘不好，而是以后你家就要和刘十万当亲家，这怕是难以应付。”
  别的不说，刘十万的继室可不是个善茬。
  陆阿灼想来想去，还是得要跟大伯母通通气才行。
  她跟陶大娘问道：“你看我这样想不知可行否，就先让我二哥和云姐儿定亲，骗刘十万说我二哥目前心思扑在科举事业，等了云姐儿二十岁再来成亲。”
  陶大娘道：“即便现在你说动了刘十万不嫁女，到了以后如你二哥成了秀才，那刘十万是个精明，你家想退亲是没机会的。”
  她又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得要你二哥的父母答应了，那这桩亲事算稳妥了。”
  她知汀西村如今闭门不会客，才会让陆阿灼如此为难。
  就说：“你要是愿意，等你家人出来买菜，我遇到了就帮你递个信，要你大伯母来甲乙馆找你。”
  陆阿灼很快就谢过陶大娘。
  说来也是巧合，隔天一大早陶大娘就在木桥处碰见了陆钱，趁机传达了陆阿灼的口信。
  上午巳时刘氏就过来找大侄女，问是什么急事。
  陆阿灼不隐瞒，将刘家的事给简单介绍了一遍。
  她也不说刘寄云心仪陆中晟的事，只道：“云姐儿常去咱们家里做客，看着是个懂事，虽说她喜欢说话，可又不会吵吵杂杂，想着若能嫁给中晟哥，两人性子互补，挺好的，就像我和三秀一般。”
  说到最后，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刘氏听到了经过，心里还真是在寻思，可又觉得不太现实，“云姐儿家大业大，刘家怎么会看上陆家的穷小子呢？”
  陆阿灼就笑：“大伯娘说差了，学堂夫子可是相当看好大睿哥和中晟哥呢，他们俩但凡一人中了秀才，咱们家就是耕读之家。
  刘家就是有十万的财富，那也只是商户，要不然咱们家怎么就不要三叔出外经营呢，到底还是耕读之家更受人尊重。”
  听了这话，刘氏真有一丝被说动。
  “云姐儿我看着是挺合眼缘的，小姑娘笑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看着十分和气呢。”
  想来想去也是叹息不已，“这样青葱白玉般的女孩子，父母怎么忍心送去给人当妾，又不是缺钱的，刘十万真的是黑心肝黑心肠。”
  又说道：“要是以后中晟成了秀才，娶了云姐儿，倒也不埋汰，就是若不中，以后女方想退亲咱们也和和气气，这我倒是没有担忧。”
  这便是同意了。
  陆阿灼心中十分感动。
  刘氏其实很爱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婚事是看在女方姨丈是廪生的面上同意的。
  二儿子的婚事就更荒唐了，会答应完全就是为了配合陆阿灼。
  陆阿灼忍不住拉过大伯母的手心，笑了笑：“谢谢大伯母答应我这不懂事的要求，中晟哥是我哥呢，我断不会去坑了他的。”
  刘氏笑道：“你很懂事的，没有你来保媒，咱们家怎么能娶得上大户人家的女儿，云姐儿是好的，我是真的喜欢她。”
  她见阿灼面上还有愧色，就笑说：“咱们还是得先要女方的庚帖，合那八字，你看能不能找张来。”
  陆阿灼既然要替刘寄云保媒，自然就得有女方的庚帖，便点了点头，回道：“昨儿从新街的海货铺子拿了回来，正巧带在身上呢。”
  就吩咐饴糖拿出一扁平的红木盒，交到了刘氏手中。
  刘氏则是跑了一趟小西山，请和尚对了男女双方的八字，道是相合不冲，陆家也开始准备纳采和纳征礼。
  依照陆阿灼的意思，就按照陆大睿定亲的规格来就行。
  三月二十三日，陆阿灼再次给刘家递了拜帖。
  这回刘十万夫人找不到宴会的名头，只得单独面见了她，因上次陆阿灼提前离席，刘夫人对她甚是不满。
  见面时，刘夫人面上表情淡淡，语气凉凉，就问陆阿灼：“听说程娘子是在厨馆教人厨艺呢，我家也派去了两个丫头，你这一天天不在馆里，能教得好丫头吗？”
  陆阿灼抿唇微笑：“大师带徒，哪里是一天十二个时辰扒着不放，你家孩子看书难不成是十二个时辰同馆师同吃同睡么？”
  说得刘夫人一张脸甚是铁青。
  陆阿灼再笑道：“别的厨师如何教徒弟，我是不知道，但我同时也教丫头们识字算数，也算是替你们省下请女先生的束脩了。如今孩子们就在背诵《千字文》呢。”
  刘夫人身为主母，自然是关注两个灶房丫头的一举一动，早早就得知丫头们学厨艺还得了师傅亲自谱写的菜谱，当时还说是自家赚到了。
  如今一听，就觉得真是便宜了两个丫头片子，早知就换成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去学了。
  心里暗暗忖道：“等找个适合的时机，将那两个全灶丫头的身契收在手里，可不能让云姐儿这小蹄子给带走了。”
  她扯了扯嘴角，问陆阿灼今儿来找是为的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