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灼笑了笑，“章老爷先不急，俗话说，好事多磨，那些拜访王泰先生的学子一听到被拒，就灰心丧气，更有甚者听到要在门下苦读个十来年，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样的学子，王泰先生哪里肯会收的，即便这位老先生是喜欢讲学的，但也爱惜自己的名声呐。”
  章老爷道是了，“外地学子在豫章苦读十来年，没有足够的盘缠可是不行的，但这对我儿来说不是问题。
  老夫平生最志得意满的便是替子孙挣了一个偌大的家产，如今也就一个奢望，期望子孙争气些，能为章家改换门庭。”
  他也不期望儿子一下就能中举，但门风须得立马养起来才行，否则“衣冠假儒”的帽子怕是子子孙孙都摘不了。
  这也是章老爷费尽心机养山人门客的目的。
  “若没有小陆大厨提供这个信儿，章家怕是一辈子就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儒，就这事，老夫得好好谢谢你才是。
  不知小陆大厨有什么心愿，可说一说，老夫看能否帮你完成了。”
  章老爷自知本身是一个暴发户，结交的友人全是生意人，即便是同村的韩大爷，他本身也是靠着父亲的庇荫才得了一个监生的名号，实际上也帮不了章家什么忙。
  听到章老爷的一番话，陆阿灼笑道：“章老爷言重了，阿灼目前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
  如若要说的话，就请老爷看看明天素食宴的清单菜品，看是否需要增减哪几道，也好现在就能备菜择菜。”
  “这素菜嘛，吃的就是个心意，一切都看小陆大厨的安排。”章老爷连看都不看一眼，就点头同意了。
  陆阿灼趁机说道：“老爷说的极是，心意到比什么重要，何不趁着这次素食宴，我将那菜品做得精细些，八碟四大四小即可，不必像往常一般百来道菜品的，这观音菩萨神仙们也是吃不完的。”
  说完自己倒是先笑了出来。
  章老爷寻常是豪奢惯了，若是别人提出这话，他定然是要生气的，但他却对陆阿灼十分赏识，再有林先生经常在身边说她的好话，如今听到陆阿灼的一番话，便也跟着笑了出来。
  “行，全看小陆大厨的安排，你做的一道菜抵得上别人做的十道菜，我请的好友们自然不会有意见的。”
  再者这次客人居上位的仍然是韩大爷，韩家对待陆阿灼不输章家，章老爷也乐意卖给陆阿灼一个面子。
  喝了两盅茶，陆阿灼便和陶大娘到厨房备食材，那私厨见到了她，又是一番寒暄，就称赞她的什锦豆腐汤真是一绝，旁人轻易做不得。
  陆阿灼正说到刀工一事，林先生也到了厨房来。
  林先生以炒茶的理由留了下来，一面炒制一面同她们聊天，就说起了县城里发生的几件大事。
  “安宁坊有几起斗殴事件，遭到了官府的盘查，似乎来了几个游侠，不太平，你们去县城要注意些才好。”
  陶大娘一阵惊骇，“我们去北门桥市可是要经过安宁坊的！”
  陆阿灼却是接收到林先生想要传达的信息，群芳院就靠近安宁坊，他故意提到那里有人打架，只能说明：夏三让人给打了！
  章家私厨指着院子里屯着的菜蔬，笑道：“十来天都吃不完，陶嫂子就别急着采买了吧。”
  陶大娘低声解释：“苹姨喜欢吃北门桥旁的鳝面，时常差人去那里买来吃呢。”
  鳝面便是以鳝鱼熬成卤，这类的小吃确实要属街上卖的最好吃，陆阿灼经常往县里跑，尝遍了大街小巷的小吃，听陶大娘说起，一下就知道了是哪家。
  众人一听，就道是没办法的事。
  陶大娘问林先生：“官府盘查得如何了，抓到了人没？”
  “正是没抓到，那范班头还摔下马来，搜查就更慢了。”
  众人嚯了一声，全是不敢置信，私厨惊了：“这难不成是遭了报应！”
  无心之说，众人也没去纠正，陶大娘心里还暗叹道：“可惜只是摔下马，怎么就没摔死呢。”
  林先生又道：“街上传出有人要上京告御状，如今出城的人要再三接受盘查，就比较麻烦了。”
  陆阿灼心下乱哄哄，第一反应便是程亘怕是知道是她了，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眼线。
  正在寻思之际，林先生将一小撮茶叶装到罐子里，对陶大娘笑道：“我后天去一趟北寺，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跟我说一声就行。”
  陆阿灼抬眸见了林先生一眼，朝他微微点了一下，打算后天跟他去见见昭儿。
  待林先生离开后，厨房里谈论的无非是夏三和范止的罪行，直到陆阿灼处理完食材朝他们告别，几个人还在聊得义愤填膺的，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话。
  陆阿灼从章家出来，直奔汀西村的周家。
  周瓒的媳妇正要出门送饭，见到了来人，连忙放下篮子，就要请陆阿灼进门歇凉。
  陆阿灼摆了摆手，问瘦竹在家不，她有事想麻烦一下他。
  “不在呢，又乱跑了，这次还说什么要去应天府，回来就是一个月后了，你要是急，还是请别人为好。”
  “应天府？他一个人跑那么远么？”
  “不止是他，还有程家三秀，他们是跟着县里一个廖大叔的马车，不用负担来回的盘缠，我当家的才同意他们离开呢。”
  陆阿灼一路往回走，想得脑袋都在打结，原书剧情中，这年程亘根本就没去过应天府，是知府换人当后才将他的经书文册送南直隶督学官试夺，也是那一年，他过了院试后拨入府学肄业。
  “或许是我这只蝴蝶翅膀扇动了整个剧情了……”陆阿灼心里有点激动，“四个月后的婚事怕是要给扇没了！”
  哼着小曲儿走在村里的小道上，隔壁家的璋哥儿跑来说道：“章家的陶大娘在找你呢，恰好我见你往村尾处来，这才过来寻你。”
  说完他就跑了。
  陆阿灼急忙赶到家里，正看到陆小花在待客，陶大娘连忙起身说了缘由。
  “明天的素食宴，韩家大爷会带一个面生的客人，老爷让我通知你一声，那客人是和韩大爷坐一张席面的，问你要不要再添个几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