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画画
作者:辛尘      更新:2022-06-20 15:03      字数:2255
  陆小花瞪大眼睛看向陆阿灼:“三十八两还不够多嘛?很了不起了,若是家里再多一架织具,咱们就又能多三十八两的收入!”
  “这话确实是没错。”
  可陆阿灼吃不来这样的苦,她力气大,反倒适合做粗重的活计。
  正思考以后该如何是好,陆小花扭扭捏捏说道:“阿姐,你若是练好了厨艺,去给大户人家当厨,也不差的。”
  在十四岁的陆小花眼中,能经常得赏钱的厨子一役才是她向往的活计,若不是她力气太小,估计早就拜二叔为师了。
  陆小花揉完面团,分好剂子,拿过擀面杖熟练的擀出面饼子,厚度皆一样,陆阿灼笑了笑,“陆家人与生俱来的大厨手感。”
  “什么?”
  陆阿灼:“我等空锅用呢,中午吃鸭羹。”
  能吃上鸭肉,陆小花自然是欢喜不已,但她更担心在禾田和桑田劳作的长辈,“他们吃羹,下午怕是没力气耕作。”
  “奶奶会同意,该是考虑到在蚕房的二姐和三婶娘,”陆小花环顾厨房一周,只能看到大姐摘回来的野菜,顿时有点失望,“白面的用量是有定数的,朝食用掉了下午就不能再蒸饼了。”
  这个月家家户户不相往来,陆阿灼想借粮也借不到。
  看了看日头,估摸是辰牌初将近七点左右,陆阿灼估算从汀西村到小西山来回花一个时辰,是来得及准备午饭的。
  背上竹篓,就要出门之际,让陆小花给叫住。
  “阿姐,你是要去哪里,我等会儿就要去摘桑叶的呀。”
  提醒她是要看家的。
  遥指着小西山,陆阿灼道:“去找找有什么奇花异草,卖了就能换钱,有钱就能换白面,爷爷他们就能吃上蒸饼。”
  陆小花当真是要哭了:“阿姐,小西山有座寺庙,每天有人去上香,若是有奇花异草也早就让人摘光了,你不能再乱跑了,奶奶会骂人的。”
  “没事,巳时中我会回来的,你锁好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必理会我。”
  说完快步离开家门,不一会就出了村门口。
  陆阿灼当初看书的时候,记着一个情节,男主官至内阁首辅后,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其中就有来自嘉水县的商人,送了一块小西山的灵芝石,极为罕见。
  只不过男主对灵石异草从不感冒,灵芝石后又转到了嘉水乡绅告老还家的韩尚书手上。
  算一下时间,韩尚书还在京城就任,但他的大儿子,举监出身,是住在嘉水汀东村的祖宅,父子二人皆有一个爱好,便是喜欢珍玩异石。
  陆阿灼打算去小西山碰碰运气,书里有将商人发现灵芝石的过程写出来,她决定顺着商人的路线去走一遭。
  嘉水县有两座西山,临近汀西村的山陵规模较小,便称作了小西山。
  小西山下有片湖,湖心有座岛,岛上有座亭,称作湖心亭。湖心亭到小西山架着一座长桥,称作湖心长桥。
  而从汀西村到湖心亭最近的则是坐小船过去,随后走湖心长桥到达小西山半腰处,那里坐落着宝净居寺庙。
  从寺庙往上再走一炷香时间,就可看到岩石群。
  陆阿灼花了半个时辰到达宝净居,见到陡峭的岩石群,心里有点泄气,也明白为什么灵芝石十几年后才会被商人找到。
  坐在寺庙外的八角重檐亭里,陆阿灼正盯着岩石群发呆,就听到梅花林里传来清脆的说话声。
  “程郎,兄长说你数日不曾去学堂——”
  未说完,就让人截了话头,“薛姑娘,你兄长未免太多事,程郎又不是你薛家的人,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还是说,你?嗯?”
  最后一字的语气上扬似有取笑之意。
  “瘦竹你别不识好歹,我家姑娘和程公子打小就相识,情同手足,她视程公子为兄长,关心几句又有什么错!”
  陆阿灼听着梅林里的对话,脑袋一时打了结,被瘦竹称呼为程郎的人,只会是程亘,可男主什么时候有个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
  她就这样看着气质清澈、五官俊秀的程亘手上提宣纸从梅林出口走来,眉眼上的冷意比寒冬还要锐利三分。
  “连见三面,这人一直在生气,气性如此之大,可见肝不好。”她心里正嘀咕着,对方就进了八角亭,坐在了对面的石椅上。
  他的下颌线分明,低头时露出的脖颈细长,安静得像是水墨画中的谪仙。
  程亘专注于构思画面,以至于没有发现亭子坐着一个她。
  梅林出口陆续走来了三个人,打头的便是高瘦男子瘦竹,再就是被称为薛姑娘和她的丫鬟。
  “三秀,去寺庙后面画吧,这里太吵了。”瘦竹进了八角亭,边说边看向薛姑娘,讽刺她无理取闹呢。
  三秀是程亘的小名之一。
  嘉水人家还保留前朝某些风俗,就如父母叫男孩子的有称为大郎、二郎、三郎,也有父母呼孩子为大秀、二秀、三秀等。
  程亘小名挺多的,汀东村的人则是程郎、程三秀混着叫,但凡提起“程郎”二字,众人便知指的是谁,盖因他是村里最为俊美的孩子。
  此刻程亘盯着纸面,没有言语。
  陆阿灼盯着程亘看,眼里却是透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书上说,程亘一旦沉浸在画中的世界,他的精神便会和画面融为一体,以至于这人能轻易鉴定出,古画的真伪。
  简而言之,程亘不是正常人。
  瘦竹俨然习惯不言不语的程亘,见薛姑娘死赖着不走,再次出口相讽:“你若是有书画要鉴定,就拿钱拿书画过来,看在钱的份上,三秀勉为其难看你一眼。”
  薛姑娘身后的丫鬟都要气哭了,偏偏薛姑娘仍不为所动,愣是进了八角亭,坐到了正南角落的靠背木椅上,斜对着程亘。
  陆阿灼脑中疯狂回忆书中情节,死活想不起薛姑娘是哪个。
  更令她震惊的是,胖乎乎的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四个人竟没一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内心实在百感交集。
  亭子出口在南面,她坐在东北角落,若是要离开,势必会惊动亭里其他人,目前只能按着不动静观其变。
  瘦竹见程亘真不想离开,便放下书箱,取出墨砚,轻轻放到了程亘的右手边。
  嘉水县的学子都知道程亘写的一手好字,细楷草书皆不再话下,但他们不知道程亘的画也极好,因为卖得十分昂贵,以至于县城的富户没人想买,一个毛头小子的画还不至于要花上百银。
  今天见他如此专心画画,陆阿灼心道:这次或许真能卖出一幅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