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莳都怀疑兄弟俩直接将食物不经咀嚼就直接吞下肚子，不到五分钟，兄弟二人就提着空的食盒坐着电梯上来了。
  这时时间已经是早八点整。
  “莳萝，食盒你先拿下去车里放着，再带我妈去给我爸买些日用品上来。”周嘉把食盒递给纪莳，同时朝纪莳暗中使了个眼色。
  纪莳秒懂，周嘉这是想支开苏文怡。
  “婶子，咱们去前面的山城汇给我叔买点住院的日用品。”纪莳接过空食盒对苏文怡说。
  “楼下不是有超市……”但很快苏文怡就想起楼下的超市物价非常贵。
  这时纪莳也从包里摸出一张黑色的购物卡说：“去前头的山城汇划算，我还有他那的vip卡，能折上折那种，咱再备些垫肚子的，万一有时候来不及送饭上来，先吃点零嘴儿垫垫肚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苏文怡夸道，又问，“这结果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妈，您先跟莳萝去买东西，你们仔细，我和我哥到了商场两眼一摸黑，指定要买贵了。现在已经八点过了，我估计还得等，你们先过去逛着，等结果出来我第一时间打电话让你们回来。”周吉哄道。
  纪莳也说：“是啊，现在大家在这干耗着也没用，如果不准备日用品，到时候我叔回病房就没得用啦。”
  苏文怡这才同意跟纪莳去逛。
  将两人送进电梯，周吉突然道：“好吧，好像莳萝最像咱家人，大哥你要喜欢就继续喜欢吧？”
  “你是月老还是丘比特？”周嘉这是嫌周吉多管闲事。
  切，不知好歹，原本还想来个助攻呢，这下算了，由着大哥自己一个劲的闷骚，看他猴年马月能把人给娶进门，看来还久得很呐！
  俩人继续回静候区等待，不过也没等多久，从手术室的另一个门出来一个医生。
  “周一凡的家属。”
  兄弟俩赶紧走上去，“我们是。”
  “你们是病人的什么家属？”医生问道。
  “我是他大儿。”
  “我是他二儿。”
  “非常遗憾告知你们这个消息，我们初步判断病人骨癌中期，我们的建议是给病人尽早安排手术，做病理切片再判断是良性还是恶性，所以这里有一些相关的文书需要家属知悉并签字的。这里是风险告知书和手术同意书，这是病人签署的授权委托书，手术中有可能会需要输血，这个输血同意书也得签，有些药物与检查费不在医保范围，所以需要签自费同意书，你们仔细阅读，如果决定给病人手术，请在上面签字。”医生说完把两份文件递过来给他们。
  “医生，我爸他……这种情况手术风险大不大？成功率有多少？”周吉看着自家大哥手里那几张纸，开始腿软，他当年被人辗去半条腿都没这么害怕过。
  “不管医术多高明的医生，都不敢与病人家属打包票谈概率，身为病人的主治医生，我只能建议早切片检测早知结果，如果是良性的情况下早刮干净，早痊愈，如果不管也行，后期就有可能恶化就不再是刮可以刮干净的事了。”医生说。
  “请问医生，现在我爸是什么个情况了？”周嘉问道。
  医生：“病人情况暂时稳定，刚到医院那种情况我们估计是肿瘤压迫周围软组织，引起了功能性的反应。”
  “可以给我们一些时间吗？我想和我妈商量一下。”之前是怕肿瘤是恶性的，所以把苏文怡支开，现在听医生这意思良性概率大于恶性，手术能治好的事，周嘉想把决定权交给苏文怡，毕竟她才是为这个家为周一凡付出最多的人。
  “当然可以，我这时到中午十二点都有空，如果你们这个时间段不能决定做不做，那只能排到大后天了，我下午到后天的时间都已经排满。病人现在情况虽然暂时稳定，但随着时间的拖延，肿瘤的长大，下一次的疼痛以及其他反应可能会比这一次的严重，我个人建议家属还是尽早决定。”
  “好，我们会在九点之前做出决定。”周嘉承诺。
  医生点点头，朝周嘉伸手要回文件，“嗯，既然你们暂时无法决定，把同意书先还我，我会先让护士把病人推回病房，你们一起商量过后如果决定手术，再来找我把同意书签了，我们再安排手术。”
  周嘉把刚到手没多久的资料交还，并道谢：“谢谢医生！”
  医生拿着资料走回手术室。
  “大哥，为什么不签？”周吉不能理解，之前明明是大哥让把妈支开的，现在又要等妈回来签字。
  周嘉没回答他，一边朝电梯走，一边给纪莳打电话，“你们到哪了？”
  “我们刚到商场门口，还没进去，怎么了？”
  “先回来，我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是……什么？”纪莳那头的声音带着颤音。
  “骨癌中期，医生说最好尽早安排手术。”周嘉说。
  纪莳沉默了一下，应好。
  “大哥？为什么要让妈回来？”
  周嘉按下了电梯向上键，盯着一直往下走的指示，他说：“假设有一天，在手术的是小张，你能忍受木木和火火支开你，在那些文件上签字吗？”
  “啊呸，大哥你别随意咒人。”周吉激动过后，有些难过，“当然不能忍受啊！”
  “这就是我把签字的决定权交给妈的理由。”周嘉说完，率先走进电梯，见周吉还在发呆，就催他，“快点，爸还在病房等我们。”
  “老头子……”苏文怡到了病房门口却不敢再踏步。
  “婶子，我叔还等着您呢。”纪莳扶了她一把，将人带进病房，见周一凡醒着，就问，“叔，现在感觉怎么样？”
  “奇了个怪，现在那难受劲一退，我感觉我什么事也没有。”周一凡笑道，转眼就看见默默流着泪的苏文怡，他心疼了，但孩子们都在场，只能装装样子，“文怡这是……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对啊，婶，叔看着精神还行，您别这样，他会担心的。”纪莳劝道，又问周嘉，“医生说要怎么治？”
  “医生说最好尽早做手术，把肿瘤刮干净，再慢慢养着就没事。”周嘉说。
  “我在那手术台上把字都签了，回头医生说家属还没商量好，我当时就被气乐了，你说你们犹豫个什么劲啊，不然这会儿我都已经把那玩意给刮干净，不用再进一次那可怕的台子。”周一凡努力作出乐观状，其实他心里也怕得很。
  在场的也不是几岁小孩，都深知手术不管大小都会带有隐藏的风险，因此真的笑不出来。
  “康医生说如果要做现在可以安排，不然得等到大后天。”周嘉打破沉默。
  周一凡叹了口气道：“命中有时终需有，命中无时莫强求，迟早要挨那一刀的，不如早点了事，我还想早点回去跟咱大哥二哥喝上两盅呢。”
  怕就怕你这一上台子就下不来啊，苏文怡伤心得不能自己。
  “妈……”周嘉想劝。
  但周一凡抬了抬手阻止了他：“由你妈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还痛快一些。”
  只是隔壁床有个老太就看不过眼了，她说：“你这还不确定的呢，何必如此？老不吉利！我这玩意还是恶性的，挨了七回刀子，化疗了数不清次，都五年了不还在这苟延残喘，我这一次住进来再出去估计又能续命几年，原本当年进来就被医生下了死刑的人，能多活这么些年，我也知足了。”
  “老奶奶，您这精神头，再活个几十年也还行。”纪莳见她在意，所以说好话恭维她。
  老太果然笑眯了眼说：“你这娃子是个会来事的，快劝劝你妈子，让她别只顾着嚎，先给你爸送去手术，出来了想怎么撒娇怎么闹都可以。”
  苏文怡被这老太这么一逗，也不好意思继续嚎。
  周一凡试探道：“那去找康医生安排手术了？”
  苏文怡隔了好一会儿才应：“嗯，你在台上躺着的时候要多想想我，想想这个家，老大和老三，还有你最疼的莳萝还没着落呢，你敢这个时候撒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文怡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喽，现在这世间这么美好，我哪舍得丢下一切去那陌生之地啊。”周一凡笑道，又对周嘉说，“老大，你快去找医生。”
  “嗯。”周嘉转身出门。
  “我陪嘉哥一起。”纪莳不想在病房里呆着，就跟周嘉出门。
  “嘉哥……”
  回应她的却是周嘉一个结实的拥抱，他说：“给我一点力量。”
  纪莳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同时伸手回拥住他。
  大概一分钟之后，纪莳拍拍他的后背说：“走吧，一定会顺利的！”
  “嗯，谢谢你！”周嘉道完谢，大步走向前头的医生值班室。
  纪莳加紧小步追上去。
  周一凡被推进手术室之后大概三个小时的时候护士出来一次，告诉家属这个肿瘤属于良性，而且扩散范围也不大，属于比较良好的状况，让家属不必过于担心。
  在手术室外静候区的众人暂时松了一口气，苏文怡双手合拾，嘴里无声念念有词，感谢着神灵的保佑。
  众人谢过护士之后，继续在静候区煎熬地等待，大家心里都有数，虽然护士说情况良好，但只要人还没到出院那一天，都有风险，术后的风险有时候往往比术中的还要高。
  又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等医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病人非常配合，手术很成功，目前还要在重症观察4个小时，等病人局部麻醉缓过来之后无其他并发症，即可转入普通病房。“医生笑道。
  “谢谢你们，辛苦了！”周嘉道谢道，紧握的拳头以及紧绷着的精神也暂时松懈下来。
  医生朝众家属点点头，带着助手离开。
  “哎，姑娘我想问一下我家老头的那个重症观察室在哪一楼？”苏文怡拉住走到最后的一位医护人员的手问。
  “大娘，您不需知道在哪里，因为那地方不给家属进，这段时间你们家属只要留一个回病房等着，方便有紧急情况出现的时候能有人对接，其他人可以暂时先回去休息，等病人转回普通病房再来看他。”护士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病人术后恢复得好，一到两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你们要给他准备一些住院用品以及找好陪护人员。”
  “那我家老头子得好久转回来？”苏文怡刚才因为听到手术很成功，走了一下神，没听到医生的后半段话。
  听她这么一问，有个跟着一起走的护士不耐烦了，她翻了个白眼说：“你们这些家属，医生说话的时候就不好好听着，转头又来问东问西，回去候着吧，该回的时候自然就回，回不了你问破嗓子也没人给得了你要的答复，如果个个都像你们这种不负责人的家属，我们医护还要干活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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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愉快呀，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