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兄，这是哪里？”见到乐正明进来，二郎戬多少安心了一些。
  听着脑海里传来的声音，乐正明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是传音入密之术，就相当于直接用脑电波在说话一样。
  “这是地府，几天前你被众仙打入云层，一路跌落在这里。”乐正明看了一眼户里安。
  户里安立刻心领神会道：“第十二层。”
  “这里就是地府第十二层地狱了。”乐正明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此时是在为我治疗吗？”二郎戬问道，他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治疗之术。
  乐正明简单地和二郎戬解释了一下二郎戬失去意识之后的事情。除了一些比较敏感的事情是用传音入密之术以外，其他的基本都是口述。
  听了乐正明的讲述之后，二郎戬闭上了眼睛开始检视自己的身体。
  许久之后，二郎戬才睁开眼睛，眼神里出现了些许的悲凉。不过还是传音道：“大部分经脉都接续上了，乐兄不必担心。”
  接下来的几天，在二郎戬有意识的配合下，他的伤势恢复得特别的快。
  原本在槐巫医的估计下，二郎戬至少要半个月以上才能下地走路。
  在二郎戬被打落天宫的第七天早晨，二郎戬和乐正明一同坐在一片空旷的平原上。
  “虽然小时候在书籍中见过关于地府的描述，但是这样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二郎戬看着暗红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只有那能够灼烧人身体与魂魄的毒雾。
  不过这毒雾并不浓密，即便是一个普通人穿过也仅仅是轻度烧伤罢了，对于仙人来说自然是没有任何作用。
  “在书籍里，地府是什么样的光景？”乐正明有些好奇，因为这场景其实已经挺贴近他的想象了，只不过少了鬼差之类的，看上去更像是魔界。
  “书上的地府乃是一片炼狱一般的存在，青角獠牙面目狰狞的鬼兵四处游荡，各种吃人不眨眼的怪物无处不在，道路的两旁皆是熔浆。”二郎戬不屑地笑了一下，接着道：“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天上从未到达过地府的仙人臆想的场景罢了。”
  乐正明深感同意，对于没有见过的场景就这般细致的描写，这会使他人产生多大的影响啊。
  “二郎兄如今见到地府又有何感想？”
  “不过是一处不一样的世界罢了，人也皆是那些人，只不过披着的皮囊不同。”
  没有了天目之后，二郎戬感觉自己反而看得更清楚一些了。因为他开始用心来看待这个世界，看待身边的人。
  二郎戬说完，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疤。
  他的额头上，原本长有天目的地方，此时高肿起一个巨大的伤疤，结出的痂足有一指宽那般高。
  而对于天目的感应已经完全失去了。
  不仅仅是天目，原本被巨大的冲击击碎的神兵也失去了感应。
  在神兵破碎之前，二郎戬清楚地看见它飞进了天目之中。
  至于天目该如何修复，巫医表示要回去查一下典籍才能知道。
  所以在昨晚治疗刚刚结束第一个疗程的时候，槐巫医就匆匆地回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二位公子，小的为公子准备了早餐，要吃一些吗？”户里安在老远处就叫道。
  倒不是他没有礼貌，而是他怕走得近了，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幸福。
  户里安为二人准备的食物是一些人间也会生长的灵果。
  因为乐正明难以接受地府独有的灵植，以及地府常见的食用兽类。
  对于那些长得像是人头人手的食物，乐正明表示他完全无法下咽。而那些散发着恶臭的肉类，那更是看一眼就想要呕吐了。
  这大概就是他对地府最大的成见了。
  反倒是二郎戬，能够很好地接受这些食物。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些挣扎，不过就像是臭豆腐之类的食物，一旦接受了一次之后就能够喜欢上那味道。
  不得不说，二郎戬在昏迷醒来之后还是有很大的改变的。
  又是一天过去，乐正明脑海中的系统也不再害怕二郎戬，能够随时查阅了。
  两界的融合此时已经接近百分之五十了。
  入夜之前，槐巫医派人传来消息，表示明天中午就能够有答案，能够修复二郎戬的天目。
  这让在场的人都感到精神为之一振，这可以算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对于二郎戬和乐正明来说，能够修复天目自然是极好的。
  而对于户里安以及他的一些随从来说，二郎戬的天目能够修复，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能够得了些赏赐，那对于他们也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晚上，二郎戬找到乐正明，表示有些睡不着。二人便来到了早上聊天的平原附近，躺在地上看着天空。
  “要修复天目了，所以激动得睡不着吗？”乐正明调侃问道，不过他并不认为二郎戬会因为这件事把他叫出来。
  甚至，这几天和二郎戬的交流中，乐正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二郎戬对于天目的留恋。
  “乐兄说笑了。”二郎戬看着天空。
  “这里的天空倒是永远不会变黑，不像天宫之中，黑了的天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不像是人间，到了夜里还有漫天星辰。”
  “二郎兄想要说什么？”乐正明听了二郎戬着莫名的话，有些不能理解。
  在人间的二郎戬也经常说一些无聊的事情，但是现在显然不太一样。
  “莫非二郎兄不想要修复自己的天目？”
  二郎戬苦笑：“果然还是乐兄了解我，不过说是不想修复天目也不完全对，毕竟天目生来就长在额头上，此番没了天目，心里也空落落的。”
  二郎戬神情严肃，一脸认真地说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天目究竟是什么，他能够洞悉一切真伪，为何所有人都那般痛恨它？”
  “甚至，甚至就连我自己，在失去天目之后，都觉得从未有过的舒畅。比起天目带来的真实，这种亲身体验更让我觉得世界的存在以及自己的存在。”
  二郎戬的话语有些凌乱，不过乐正明却能够理解。那便是二郎戬觉得失去了天目之后，世界都更加真实了，就连他自己也像是真实活着的，这是在有天目的时候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二郎兄，或许这是我的推测，不过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接触之后，我也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乐正明打算将他自己的看法告诉二郎戬。
  乐正明想了一会儿问道：“二郎兄是怎么看待这个地府的？”
  “乐兄为何这么问？”二郎戬有些不解，但是看到乐正明的眼神，他便开始思考起来。
  “和人间与天宫有着很大不同，但整体也算得上是一个好地方。”
  “那么在此之前，二郎兄又是如何看待地府的？”乐正明接着问道。
  二郎戬在此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过还是很努力地思索着过去的一些记忆：“乃是极恶之人聚集之处...”
  二郎戬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
  “接着说。”
  “他们无恶不作，乃是世界的恶之面，无人为善。”
  二郎戬说到这里，已经感到了无比的惭愧，他为自己过去的无知感到羞愧。
  “可这与我所问的问题有什么联系吗？”
  “那么在你眼里，仙人应当是什么模样的？”乐正明没有回答二郎戬的问题，而是继续问到。
  比起直接回答别人的问题，乐正明更喜欢让他自己去思考，这样才能更深刻地理解。
  “应但是正直的人，一丝不苟，所做之事皆为正确的事情，为天下苍生带去福祉。”二郎戬毫不犹豫地说出了他心中仙人的模样。
  可随后他就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那么你看到的呢？”乐正明这下没有给二郎戬思考的时间，而是立刻问道。
  “自私自利，七情六欲皆在，并为之主导。比起人来有着更深切的欲望。”二郎戬说到这里，语气中有着些许的愤怒。
  乐正明不知道他是因为之前被众仙打落而愤怒，还是因为看到仙人皆有欲望而愤怒。
  “乐兄，你是想说那些仙人皆不能够被称为仙人吗？”二郎戬的脑回路似乎还没有转过来。
  这下倒是把乐正明气乐了，看来要让这死脑筋自己思考出来这个问题，恐怕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那按照你这么说，这地狱之人皆不能被称作地狱之人了？”乐正明反问道。
  这下倒是把二郎戬噎住了，陷入了思考之中。
  只不过，许久之后，二郎戬只崩出几个字：“乐兄，我不理解。”
  乐正明叹了口气，他真想说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并非这仙人不能被称为仙人，也并非地狱之人不能被称为地狱之刃。所谓的仙人，只不过应该是一种称呼罢了。他们得永生的地方在天宫，所以就被称作为仙人。”乐正明尽量简单地解释道，虽然这里面的弯弯绕他也无法完全解释清楚。
  “只要是活着的生命，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被情绪与欲望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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