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逃亡
作者:黑茶饼      更新:2022-06-27 23:46      字数:1961
  二十六,逃亡
  罗医生专家号已经排满,听过罗医生建议张屹森换一家价格更贵的私人心理咨询室。产前她没再去咨询,产后咨询日期也都排在许期的时间。许期的咨询效果如何她从来不写在日记本上,她回家只会黏住张屹森,他们现在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从床上到床下。
  何愿最近唯一听到的好消息,张恒泉告诉她移民局卡的死,但她可以先去读硕士过渡,他给她在国外安置了房子。
  这天咨询室的助理打来电话,原本应该是昨天的咨询时间因故调整到今天,何愿只好代替许期前去。她在七扭八拐的楼梯上到叁楼,见到油头粉面的男咨询师打着红色领带,眼里的性欲好像从不掩盖。何愿感到不自在,她环顾四周寻找可能防身的物品,见桌子上有一把瑞士军刀,她悄悄收在长袖中。
  “许小姐,你好!“
  何愿看见他胸口的铭牌,“王先生,你好。“
  “请坐,和之前一样,我会为您催眠,请您务必配合我。”
  他在室内点燃熏香,满屋飘荡中草药的味道,又打开一首纯音乐。
  “你现在已经进入到我的催眠中,请听我讲。你身上的臆想人格是可以被杀死的,她们分割你的身体,独占你的生活。她们当然罪该万死,因为她们身上的技能都是你拥有未激发的潜能,你要杀掉她们,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她们都是你的一部分。忘掉她对你的承诺,忘掉那些幻听才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你还记得温暖的家,你的爱人吗?”
  “你不渴望回家吗?回归正常人的世界吗?”
  何愿想不明白,她无法构建脑海中温馨家庭的形象,她什么有过家?和许家和生活的电梯房,和张屹森在国外住的别墅,还是现在挤满叁个人的一居室。
  你根本没有家!
  你是许期创造的人格!
  你什么都不是!
  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的感受,她意识和身体分离,没有伴随头疼。意识飘在身体上方,她脑袋空明,应该是来到伊甸园。何愿听见伊甸园的蛇在说话,它吐出红色蛇芯,从苹果树上缓慢爬下,蛇尾发出簌簌声响,她无法移动。只能眼看蛇停在自己脚边盘旋,它攀附自己右腿,一边向大腿根部探索,一边吐出恐吓的蛇芯,她无法发声。
  已经晚了,她错过发声的机会。
  她所能看见的景象如镜碎裂,鲜红色争先恐后占据她全部视野。
  她睁开双眼,“你看到了吗?”
  王咨询师随她手指处望去。
  “红色。”
  她衣袖中寒光一闪而过,银色反光瞬间没入他身体里,取而代之是血红色喷薄而出。
  *
  H市,午夜,大雨
  何愿拖着身体回到自己以前居住的旧屋,是没搬到电梯房之前的家。幸好许家和没有精力修整房屋,也懒惰把房子出租。这么多年,她藏在地毯下的备用钥匙还在。
  她打开水闸,淋浴间喷头吐出水花,把她整个淹没在水雾里。她想这场大雨是她上天在她生命里第二次恩赐,罪恶都被掩盖。
  她身体浸在水雾里,闭上眼,蛇幻化了水的形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噬她。不可能,蛇已经被割断头颅,怎么还能随她逃亡到这里,再顽强的蛇也不会活这么久。蛇吐出人言,是个小女孩顽劣的声音。
  谢我吧!谢我吗?
  我救了你。
  何愿不语,赤脚踩在冰凉地砖上,水珠回落大地,她找出儿时使用的毛巾将自己擦干,又翻到以前的被褥床铺,拍打干净给自己一个尚且安睡的被窝。
  她缩在被窝取暖,几个小时而已,今天还没到十二点。世界已经天翻地覆,早上她难得心情不错抱了张艾可,晚上她已经是亡命之徒。她眼里世界没有了鲜亮色彩,一条红色细线竖在眼前,分割她眼中景象,无论她怎样揉眼都不曾消失。
  许期在双数日期醒来。
  日记本被血水,雨水打湿。她翻到平整一页,何愿轻狂的字体只写了几个字。
  【她杀了人】
  许期一上午都缩在被窝里,还不到深秋,可她已经冷的止不住颤抖。过了午饭时间,她听见胃被打磨出尖叫。她拿些钱,找到一身可以穿的衣服出门,踩着阴影出门。
  在超市拿泡面,推销员拦住她,“这边泡面最近在搞活动,多买有赠品,您看要不要买一些放在家里。“
  她说:“就拿这个吧。“
  推销员要她多等一会,她去拿赠品。
  许期连忙说:“不要了,我不要了。“她飞一样走出超市,仍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眼睛越来越多,如磁体吸满铁钉,这些钉子扎进她骨头里了。
  在家门口,邻居阿姨喊住她,她不得不停下。“许期?是许期吗?哎呀真是好久不见了。“
  她只会附和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有?现在在哪工作?“
  许期想快点进门,现在唯一能给予她安全感的地方是自己熟悉的家。
  “没有。“
  “我儿子好像和你一个高中毕业,他今年刚上班,在市公安局工作,运气不错分到网警,比刑侦轻松很多.......要不要加个好友,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不用,不用了。“
  “哎你也不小了,女孩子青春就那么几年......“
  许期拿钥匙右拧一圈到底,她把邻居的话关在门外。她缩在被子里,拿笔在日记本写字,手指颤抖写出来是鬼画符。
  不到傍晚,她精神支撑不住,已经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