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底下不少人都呐喊起来，目光炽热。不光是七大世家的人还有不少白云宗的外门弟子，他们对白云宗的归属感本就不强。
  此刻看到陈思远濒临绝境，他们的眼神亢奋至极，幸灾乐祸地看着陈思远，低声念道，“干掉他干掉他。”
  至于之后张牧歌会面临白云宗怎样的惩罚，他们毫不在意。平常时候他们见到陈思远除了巴结就只有默默离去的份，在陈思远这样的宗门天骄面前他们谦逊而卑微，渺小如蝼蚁。
  可是当他们站在了一起，隐没在茫茫人海中的时候，又如此狂热兴奋，甚至想置陈思远于死地。
  碧行之看着他们狂热的神情和眼神，心想若是给了他们一品甚至更高的修为，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许不止是他们，而是所有人都一样，拥有的东西变了，人也就变了。
  他默默想到了自己，从遇到碧水寒开始，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现在的自己还是五年前的自己吗？
  擂台上陈思远似乎败局已定，他突然一声清啸，震得张牧歌心神一愣。趁此机会他一剑刺出，犹如袖里的一条白蛇，奇诡地射向张牧歌的胸口。
  “哎呀，这个张牧歌关键时刻发什么呆啊。”胡一鸣可惜地拍手说道，“你说这一拳要是落下了，陈思远哪里还能有还手之力？”
  碧行之无论修为还是眼里都远胜胡一鸣，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猫腻，笑着说道，“这可不是张牧歌发呆，陈思远那一声清啸可不是白喊的。”
  胡一鸣有些诧异地看了眼碧行之，喉结一动，却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
  “这个陈思远虽然白云剑法的造诣有限，但却剑走偏锋，苦修飞剑术。”碧行之停顿片刻说道，“他同时恐怕还兼修音吼之类的秘术，借此干扰对手，若是两人势均力敌，这一点影响或许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说到这里碧行之若有所思，如果千千咒结运用得当，是不是也能让对手防不胜防？配合他的刀法，一品境下恐怕很难有人能在他手中走上十招。
  张牧歌轻叹一声，神情露出一丝遗憾。他仍旧有机会落下这一拳，他自信自己的速度比陈思远更快。但陈思远的软剑已经脱手，就算他将陈思远轰出台去，这一剑也会落在他的胸口。两败俱伤或者平局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局。
  当断则断，张牧歌身形一晃，转眼间就消失在陈思远面前，剑光所指一片空白。
  陈思远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张牧歌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台下的很多人不清楚状况，以为陈思远一剑逼退了张牧歌，登时一片热切的海洋，欢呼声响彻整座桃林。
  白云宗的弟子摇晃着自己的手臂，目光炽热地盯着陈思远呐喊，“陈师兄，把他打下台去！”
  碧行之平静看着这一切，心中想到，看来七大世家的人想要融入白云宗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容易。一个宗门存在的根本，就在与它的边界，边界内的就是自己人，边界外的都是外人。任何人想要打破这个边界都是千难万难。
  陈思远孤零零地站在擂台中央，像是一颗孤独的桃树。周围的如海般的欢呼声都没能进入他的耳朵，亦或是进入了却装作没有听到。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和张牧歌交手至今，他心中已经清楚自己不是张牧歌的对手。
  身后的欢呼声就像海浪推着他只能往前，他甚至不敢回头，何谈退后？
  “但他未必就能赢我。”陈思远暗自想到。
  的确，胜过一个人，未必就能在擂台上赢过他。
  不分胜负，甚至两败俱伤的结局陈思远现在都能接受。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两人又交手数次，陈思远的情况一次比一次危急，但好在最后都凭借破釜沉舟的一剑堪堪避过失败的结局。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几位长老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身披麻衣的老者微微点了点头，随后郑重看了眼张牧歌，显然这个出身张家的年轻人的表现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碧行之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最多再三次交手，陈思远必败。”
  胡一鸣吃惊地看了眼碧行之，“何以见得？”两人开战到现在，碧行之每一次的点评和预测都准确无误，胡一鸣已经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他的话。
  同时在他心里，碧行之的地位也上了个档次。一眼看出张牧歌和陈思远对战的细节和走向，胡一鸣自认自己做不到，碧行之的修为恐怕远在他之上。
  “现在来看这个张牧歌应该从一开始就隐瞒了实力，两人虽然都是二品境，但他的内力修为明显要比陈思远深厚得多，几次交手下来，陈思远已经力竭。”碧行之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而且张牧歌恐怕还没有用全力。”
  胡一鸣听得一震，“什么？张牧歌还没有用全力？那他得有多厉害？”
  然后他深深看了眼碧行之，还有句话没说，“早已看出这一切，而且说得面不改色的你，又究竟有多厉害？”
  碧行之笑笑没有回答胡一鸣的这句话，他看着台上张牧歌有些魁梧的身影，不得不承认他多少让自己有些意外。
  张牧歌身影突然一闪，逼到陈思远身前，猛地一拳挥出。陈思远被迫后撤，同时轻声吟唱，有时像悠远的笛声，有时又像清脆的琵琶声。
  张牧歌在他的吟唱声中动作放缓了不少，露出了不少破绽。
  这是陈思远迷音术的最后一招，没想到还真的收到了奇效！
  他毫不犹疑地再度抽剑，体力即将耗尽的他无比清楚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看到这一幕，已经站起的麻衣长老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难道思远还有希望？
  就在陈思远拔剑的刹那，张牧歌眼神一冷，嘴角微微扯起，似是嘲讽，然后往前踏了一步，猛地一拳挥下。
  “住手！”麻衣长老大声喝道，然而还是晚了半步，张牧歌这一拳已经挥出。
  陈思远根本没有想到张牧歌会突然出手，这一拳毫无征兆地落在他的胸口上。他直接倒飞而出，等到停下来的时候，身后已经是一个半米高的石坑。
  他的胸口凹进去一块，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口鼻不足溢血，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艰难地呼吸着。
  ——晚安~今天晚上九点回来的时候好像睡觉……早点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