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得选了是吗？”
  苏锦鸾丧着一张小脸问。
  元长庚实在忍不住亲她一口。
  有她一个，既像是疼未婚妻，又像是养女儿，实在叫他爱不释手。
  “这不是什么坏事，顶个名头罢了。”
  他笑。
  苏锦鸾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肩头，觉得自己小细脖子凉凉的，撑不起沉重的脑袋瓜。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都快不允许当人了。不会还要给我修个庙，逼我吃素吧？”
  那她宁愿抹脖子自杀死遁，改名换姓重新做人。
  “唔，这倒是个好主意，回头我跟皇上提。”
  元长庚话里带笑，不出意外地又接到她一枚大大的白眼，于是嘴角翘起的弧度愈发深了。
  “元长庚，你害我！”
  苏锦鸾悲愤莫名，嗷呜一口咬上他肩头，不解气地磨了磨牙。
  “我牙掉了。”
  元长庚站直任她淘气，不意听到闷闷的一声，忙偏头去看她。
  小姑娘泫然欲泣地捏着一枚染血的贝齿，手都颤了。
  元长庚忍住没笑，低声哄她：
  “你乳牙一直没换全，掉牙是好事，以后就是大姑娘了。”
  他接过那牙，细心地装进腰间荷包里，又拿起水囊喂她漱口。
  苏锦鸾心累得不想说话，草草漱口，嘴上漏风地顽强讨价还价：
  “你们想拿我当幌子，可以，但是，我也有条件。”
  “说。”元长庚掏出她的手绢给她擦嘴。
  苏锦鸾任他服侍，低头扒拉自己的手指头：
  “平安县主戴面纱，住行宫清修，为大炎祈福，旁人不许打搅。”
  “而我则是另一个同名同姓的苏锦鸾，与平安县主无关。”
  她才不要当什么神仙，被人拜要折寿的！
  “你是说，替身？”
  元长庚轻易跟上她的思路，一口答应下来：
  “可以。你总要嫁人的。”
  苏锦鸾不解地眨眨眼。
  不是在说造神的事吗，怎么跟她嫁不嫁人扯上了？莫名其妙。
  “先说好啊，绝对不能找苏瑾沫当我的替身，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苏锦鸾想到一个可能，忙忙补充。
  苏瑾沫冒领她的功劳惯了，她避之不及的东西，苏瑾沫却是求之不得，说不好就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白占便宜。
  毕竟苏瑾沫跟原书里的男主搞到一起了，李念肯定也很眼馋这份名声，好为他来抬高声望收拢民心吧？
  元长庚好笑地瞧着她斤斤计较的小模样，主动透露：
  “苏瑾沫自打在广平侯府过夜，便被推恩公府薛家埋的钉子下了药，活不了多久的，不必太放在心上。”
  苏锦鸾啊一声，恍然大悟。
  “我说的呢，苏瑾沫怎么瞧着疯疯癫癫的，双商离线，一点也不像是个合格的女配。”
  跟女主战斗力差远了。
  后面那句她含在嘴里嘟囔，元长庚并未听清。
  “你说她什么？”
  “没什么。”
  苏锦鸾糟心的情绪好转，突然就不想在这个满是算计与谎言的宫里头呆着了。
  “元长庚，我想回家。”
  可天下之大，哪里又是她家呢？
  如今，连左相府也回不去了。
  苏锦鸾吸吸鼻子，忍下眼底热意，弯起嘴角，抬头：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元长庚，欢迎回来，辛苦了！不打战了真好。你是大英雄！感谢你们带来的平安日子。”
  “我又能重新开始了，其实也不错。”
  元长庚看着她红红的眼角，捏了下她小脸：
  “不想笑就别笑。怕什么，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抵得上一面免死金牌。”
  拿免死金牌？那不是戳皇帝的眼？
  苏锦鸾皱鼻子瞪他，又被他屈指刮了下小鼻梁。
  “不过，你若是不愿，那便罢了。有我护着你，无需为这些许琐事挂怀。”
  苏锦鸾撇嘴，抓下他逗小孩的大手，也有些心安。
  “你伤得重不重啊？有没有看太医？快放我下来，小心抻到伤口。”
  说完正事，苏锦鸾又惦记起他的伤来。
  说真的，元长庚等人孤身犯险，阻止一场战事的发生，其中之艰难险阻，她才不信只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但事关机密，她也不好随便打听，他那么说了，她便权且信了罢。
  他总不会害她的。
  “不碍事，别总瞎操心。”
  元长庚也松懈下来，抱着她坐到椅子上，见她扭捏挣扎要下地，忙又问起另一桩事：
  “京中鼠亡，可是你的手笔？”
  苏锦鸾眨巴眨巴眼，啪地抬手捂嘴：
  “不能说。”
  元长庚会意，还真是她搞的鬼。
  “过几日北齐与西戎使团前来朝圣，你还需在场。不过无需担忧，你形貌尚幼，等过些时日长开了便无碍。”
  苏锦鸾听他说得在理，乖巧点头。
  好在她长得快，再加上犹如换脸一般的化妆术加持，不怕人认出来她就是平安县主。
  元长庚继续靠近她耳边低语：
  “唯独要在意些终南山的道士，他们有些手段的。”
  苏锦鸾睁大眼，吃惊地望他。
  连锦衣卫都怕那些牛鼻子道士？不可能吧？
  元长庚大掌抚过她的睫毛。她受惊地闭上眼，听他在耳边喁喁私语。
  “先帝退位后，秘密前往终南山修道，前去服侍的护卫如今还有在终南山清修的。”
  简短的两句话，令苏锦鸾浮想联翩，脑补了几十集的电视剧。
  元长庚道：
  “终南山一脉，自诩道家正统，广受香火供奉，地位尊崇逍遥，势必不会眼睁睁瞧着朝廷重用新人，甚至压他们一头。”
  苏锦鸾激灵灵打个冷战，心存侥幸问：
  “难道他们还想灭了我不成？我那扬的是文名，跟他们的神学井水不犯河水，不至于吧？难不成还要我跟他们坐而论道？我又不想出家。”
  苏锦鸾语无伦次地找借口，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心慌。
  因着丹毒一事，皇帝想动终南山道士撒气，也是情理中事。
  可别总拿她当枪使啊！她冤！
  “就，就算真要跟他们对上，那我不是说过要找替身了嘛。实在不行就叫苏瑾沫上，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好像都不怕的，那我就成全她好了。”
  苏锦鸾毫不心虚地推苏瑾沫出来当箭靶子。
  道士都习武的对吧？张三丰那种的？真要命。
  元长庚逗够了她，见她小脸惨白，愈发玉雪可爱，含笑说道：
  “苏瑾沫与白莲教余孽过从密切，暂时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