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机关重重
作者:勿刃      更新:2022-06-15 03:44      字数:4202
  梧桐小巷001号。
  虽名字与梧桐有关,但这儿实际并没有绿化。说是小巷,其实是一条宽三米有余的街道。街道附近只有一栋棕褐色的三层建筑被无数烂尾楼包围其中。
  由于前几年的地震,导致梧桐小巷堆满了废石碎砾,李良等人的车不得不停在街口。
  武装队伍下车了,狙击手散开,李良与张建军走进街道。另外的车里装了几名后援,他们负责在必要的时候发射小型导弹以及提供实时监测下的敌人动向。后者不大可能做到,因为王克明为了保护杀猪人的自由,刻意装载了隔离信号的装置。
  又或者是为了禁锢杀猪人。
  只有王克明才知道了。
  李良端着枪,两腿不断交叠移步,谨慎又快速的接近建筑。张建军与他相反,左右手各提了一把枪,像过去的牛仔,或是别的什么角色般坦然的走到建筑大门。
  彼时,李良站在墙壁拐角疯狂向张建军打暗号——从窗户走!
  张建军瞥了一眼李良,按下了门铃。
  李良不得已只好跟上张建军,贴着门边的墙壁,胳膊举着枪。
  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仆人服饰的男子,他面带微笑,却被张建军拿枪崩了脑袋。
  李良瞪大眼睛,发出不可思议的质问,“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张建军漠然道,“天知道他杀了几个人。”
  李良的不认同被张建军这句话噎回嗓子里,他跨过仆人的尸体,道:“这些人全都交给sca处理。”
  张建军一边发出冷笑,一边又击毙了一人。李良阻止不及,又发现房子的四面八方不知从哪儿涌现出了源源不断的人。
  这些人穿着打扮一致,皆为男性,且各个手里有武器,武器型号与他们一样。
  王克明一定私下为杀猪人提供了这些东西。
  这下,李良不想杀人也不行了。
  虽然换了身体,李良的手脚动作不如过去矫捷有力,但用枪的功夫还在。他百发百中,跑在前头的人应声倒地。逐渐的,后头的人不在冲动了,寻了蔽体与李良、张建军枪战。
  ……
  悠闲坐在三楼的王克明吃完最后一包零食,从椅子上起身,慢悠悠的走到房间角落里,掀开地板。地板下藏了一块标有骷髅头的控制器,分别有三个按钮。
  王克明点兵点将按下了中间那颗,小声嘀咕道:“可惜了建军,他应该站在我这边的。”
  ……
  一楼的敌人全部解决了。
  李良对此非常不满,他抓住张建军的领子,“我们的目标只有杀猪人和李良,这些本来可以避免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建军对上李良的视线,“你也是共犯。”
  李良挥了一拳,正正打中张建军的下巴,后者的嘴角淌了一行红血。张建军抹去血,盯着李良,对于一个刚被揍了的人而言,他的眼神过于平静了。
  李良发泄了情绪,尽管并不痛快,但剩下的情感已经可控了。他冷声对张建军道:“再有这样的事,我会把枪口瞄准你。”
  张建军咧嘴笑,抖了抖衣服不回话。而李良则出于某种心理也不追问了。
  李良环视四周,发现一楼通往二楼的方式只有一个电梯可用。
  两人走到电梯前,李良刚想按下按钮,却被张建军阻止,“它有机关。”
  李良眯起眼睛,“什么机关?”
  “不知道,王克明没有告诉我。”
  “……还有其他地方能上去吗?”
  张建军略微有些出神,李良等了会儿,张建军幽幽的说道:“有一个地方……那里可以说是杀猪人的乐园。”
  “屠宰场……”李良脱口而出。
  张建军看他一眼,点头,“算是,去吗?”
  李良点头,“去。”
  随后张建军带路,回到大厅。他四处观望,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李良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张建军似乎在计算阳光洒下的面积与角度。
  李良一头雾水,除了等待外只能把目光放在地上的尸体上了。虽然这个世界只存在于想象中,但尸体的手感,血液的喷溅形状,尸体倒地的动作都非常真实。李良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头发,发现对方额头有一处淤青,手指指甲磨损,后脑勺更有一道手术切口。
  李良对其他尸体如法炮制了一遍,虽然伤口的表现方式不一,但脑后的切口却出奇的一致。李良在尸体堆里忙前忙后,张建军突然出声,“找到了。”
  李良正在试图拆除尸体脑后的缝线,闻言抬头问道:“找到什么了?”
  张建军答,“王克明建这处地方下了大功夫,通往那个地方的入口并不固定,而是随时会发生变动的传送器。”
  “所以你是在找传送器的位置。”
  “对。”
  李良皱眉,“现在有这种技术了吗?”
  张建军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李良,“王克明有。”
  “……”李良情不自禁的想到:王克明为这个计划准备了太多东西,很难说到底有多周全,如果几个月前奇雾山没有出现,这一切是不是都会在现实里发生。而sca仍蒙在鼓里,直到半座城市瘫痪……
  时间好像被谁按了快进。
  更多的士兵在将军压抑的怒气中涌入北门广场,远远看去,好像一道黑点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意图将场中的亮光熄灭。
  【二十一点方向,弱点……需要消耗能量……剩余敌人……】左侑的大脑里一片寂静,但视野里却正相反——热闹非常。sky将得到的数据与实时景象交叉对比,最后的结果便是眼下这样——密密麻麻的数字与标记,颜色不同,大小不同,粗细不同,在如此景色的衬托下,这些数据的主人反而成了配角。
  稀里哗啦的雨呼啦啦的砸在地面,砸在左侑与他的敌人身上。北广场上的每个人都不容易,即使有sky帮衬着,但前提是他们能睁得开双眼才行。雨水从额头滑过睫毛,将睫毛压弯,滑进眼睛,被雨水浸湿的眼珠反而更加干涩,并且酸疼。
  但恶劣的天气条件,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至少他们如此认为。
  左侑挥着巨大的黄色激光砍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他像碾压机一样从人群中旋转着碾过去,一批一批的人倒在地上,他们不甘的看着这个半路杀出的陈咬金,这个年轻的小子,他毁了这一切!
  “就是个小破孩……你们竟然告诉我没有办法?”酒杯砸在玻璃墙面上,震荡起一圈一圈的方块波纹。将军叉着腰,挥手将玻璃墙上的屏幕散掉,他直勾勾的看着城墙下正在发生的事……位置高了,很多东西就会变得与它们本来的样貌有所出入,“下令,集火那个小女孩与帕布。”
  “将军……”
  将军转过身子,他本就阴沉的眸子显得更加阴暗,说话的人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但想到这件事的后果,便顶着这份压力继续说道:“这恐怕会加剧我们和总领那边的矛盾。”
  “呵,”将军笑了一声,他抬脚走近自己的下属,高大的身躯挡住光线,阴影便罩在下属的身上,下属战战兢兢的抬眼瞧了瞧自己的长官,顿时心里一个咯噔,不敢再多说话。
  将军拍了拍下属的肩膀,“去,帮我通知下边的人,集火,攻击小女孩与帕布,需要我在重复一遍吗?”
  “……不,不用了,将军,我这就去。”匆忙敬礼后下属赶忙小跑离开屋子,也离开了将军的视线。
  下属走后,将军回到玻璃墙前。玻璃墙上满满一面全是雨水的痕迹,那不断下流的雨水,映照出了他此刻的心情,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左侑,他轻声低喃,“你最好是昙花一现。”
  ……
  帕布坐在地上,尚夏撑起外套,想给他遮遮雨。帕布有心拒绝,可他的确没有力气张嘴说话,而且他也真害怕一张嘴就是一口血沫沫,那该吓着小孩了。
  他侧过脑袋,看着在人群中大杀四方的左侑……真是令人惊叹的小子,他给我带来的惊喜似乎重来就没重复过。
  【……】落落没有回应,帕布笑笑——面无表情,那是属于精神上的微笑。
  至少我不用担心他和尚夏离开南城后的日子了。
  【……】
  ……
  双脚好似灌了铅一样。狄更在雨里奔跑着,虽然左侑并没有将他作为攻击目标,但每当他企图靠近帕布时,这个男孩子的动作总会朝他靠近一些。
  该死的,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穿着同样战斗服的士兵们经过他,超过他,然后又返回来,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回来的,总有人倒在了那把大刀下。
  武力的作用,狄更在心里对自己说,将军应该有备用的计划……想到这,他忍不住自嘲一声,可在此之前,谁会在意这个小子呢?
  他不过是个level1啊。
  精英战队的战士们在哪?
  狄更在大雨里找着不同阵营的战友,虽然都是一群黑衣服,但他们的身影还是很好辨认的——四名手持激光武器的同伴,尤其是那把镰刀,形状太好辨别了,他们正追在左侑的身后……
  身后?
  狄更揉了揉眼睛,是雨水太大了没看清楚吗?将眼皮上的雨水抹开——其实并没什么作用,新的雨水很快就粘上了他,眯着眼睛皱着眉头再看过去,没错,的确是那四个人,什么情况?他们的速度竟然追不上那个男孩子?
  战斗服的损耗度正在上升,那条进度条变成了红色,出于警告的目的,面罩的面板颜色也发生了改变。
  同样有变化的,还有狄更的某些认知,如果不是这异常的雨水,也许他还不会有这个感触,武力值……
  他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同一时间,“狄更,狄更?收到请回复。”
  突然钻进耳朵里的声音惊醒狄更,他下意识的敬礼,然后才想起来这是在战场,“在,在,我是狄更,请讲。”
  “……嗯。你准备好狙击枪,换成第二模式,瞄准左侑,机会只有一次,明白吗?”通讯器的那人讲得严肃,狄更也听得认真,多年来服从命令的习惯令他无意识的忽略了“机会是什么”,反而问道:“请问目标?”
  “致死。”
  “……明白。”
  通讯关闭,狄更找了个开阔的视角蹲着。他从腰带上的一个口袋里摸出一颗铁球,铁球接触到地面,咔擦咔擦的转变成一架黑色的狙击枪。狄更在狙击枪的枪口处轻轻一按,狙击枪的枪身发生了变化,一条紫色的光带从枪口一直延伸至板机,当狄更的食指扣住扳机时,这条光带渐变成了绿色。
  机会只有一次,不只是对“这次机会”的描述,更是指他,他的神经只能承受住一发暗物质子弹的射出,这一击后,他得上神经诊疗所躺上好几个月。
  呼……吸……
  “sky。”
  【在。】
  “你来接管暗物质子弹的轨迹。”
  【是,】……【根据计算,您仅能承受十秒内对该子弹轨迹的干涉,是否确认?】
  “确认。”
  【明白,准备中……准备完成。】
  ……
  又倒下一个人。
  任何一个战士,能在战场上有这样的表现,他们会激发肾上腺素,会兴奋得不能自已,但左侑没有,无论是那四人的气急败坏,还是场上如收割机一般撂倒众人,他都高兴不起来。
  他只是单纯的跟随着本能,不想让帕布断后,所以说了不,帕布再继续战斗下去,会死,所以他站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和这些没有一点意义的人纠缠着。
  又倒下了一个人,这个人眼里带着浓烈的愤怒,为什么?如果左侑但凡愿意多想上一会,就会明白这个士兵——对手仿佛在看着别处的心思,如何让一个视死如归的战士不恼?
  为什么来着?
  左侑琢磨着,我为什么站在这里,为什么正在做这些事?
  激光刀挥开六七名围过来的士兵,左侑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累。
  噢……
  对了……
  想起来了。
  左侑的眼神从茫然中逐渐清醒,弟弟死了,帕布的心脏被贯穿,妹妹被置于危险当中,他也受伤了……心脏好像被谁攥紧了一样,难受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