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戚似落寞的背影，竹辞喃喃说：“情为何物啊？”商人用哀其不幸怒气不争的眼神打量了他一圈，打着算盘清点土堡的财物去了。
  水鬼和地鼠一起回来，赵前安排好隼卫把手，其他人也跟着一道回来。他们和离开的戚似打了个照面，水鬼追着人家瞧了半天，跑回来问：“这就是谢嫣那个姘头？”他围着树月转了两圈，接着问：“你就是小十三？大哥说你学遍了他们的本事，水性怎么样？他们教没教过你？”
  树月：“......四哥好。”
  竹辞上来问好，“我们没有四哥的本事，教不好她。”
  水鬼兴致上来，肥硕的身体好像圆滚滚的皮球在地上弹了两弹，弹到树月跟前，吓得她缩到祁昭逸身后。“如今事情都料理好了，明天就开始教你！”
  天不怕地不怕的树月听见说要学游水，身子都抖起来了。祁昭逸回头惊讶的看她，原来这母老虎居然怕水，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啊！他心头暗喜，但自己的老婆还是要自己保护的。“四哥好，现在天寒地冻，女子学游水多有不便。四哥不如教我，我一直想学来着。。。。。。。”
  祁昭逸一打岔，水鬼果然跟着跑了。树月松了口气，师爷对她和竹辞说：“咱们也该去听风阁磕个头。”竹辞是没什么意见的，树月却说：“你们先去，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独眼的坟包就在土堡后墙外。树月知道其实老头儿一直想着死在老家的妻儿，他那个老古董，肯定是想落叶归根和老婆女儿在一起的。可那时候她尚且自身难保，也没把握能找到独眼的老家，只能把他留在这里。
  当初树月还觉得自己挑了块风水宝地，可现在回来一看，这地方过了晌午就不见阳光，蒿草疯长的找了半天才找到坟头。树月趴在地上除草，除了一顿饭的功夫，独眼的坟包才勉强露出个正脸来。她回头瞧一眼十指不肯沾黄土的福王殿下，顿悟了原来孝子贤孙不是靠拔草来表现的，立刻放弃了除草。
  福王殿下还是有些用处的，给独眼倒上酒，和树月一起蹲坐在坟包前。“不用跪吗？”祁昭逸问。树月：“又不是爹，有什么好跪的。”祁昭逸：“......”
  树月奠上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唇到杯干。“老头儿，我给你报了仇了。我也嫁出去了，以后你不用惦记着。说起来，要不是你死了，我也不会出去，更遇不着他。”
  祁昭逸还是跪下来，端起酒杯，无论是态度还是说出来的话都比树月正经多了，“岳父大人，小婿拜见迟了，请您不要见怪。以后我会对月儿好的，您放心。”
  树月：“......都说不是爹了，叫什么岳父！”嘴里说着嫌弃的话，眼里却分明有泪光闪烁，“老头儿，我不知道老大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地方，可是以后我不打算回来了。我也不知道你老婆女儿葬在哪里，你就在这儿，自己照顾自己吧。”
  转了一圈，树月和祁昭逸遇上清点完土堡财产的商人，还有习惯每到一个新地方就勘察一圈逛花园的隼卫们。商人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堡主为了复国，可真是挖空了老底啊！这一圈算下来，还不够人工费。”
  树月好奇道：“是你没找到密室吧？”
  商人送她个白眼儿，“你的这些秃鹫，什么闻不出来？”树月：“......隼，就是鹰的意思......”
  “姑娘，我们都找过了，密室也空了。”隼卫这些二货们，说他们是秃鹫也不在意，答的倒痛快。
  树月说：“就算还有东西，老大也不会让你搬走的。老大大概会想留下来吧。”商人朝她眨眨眼，“打赌吧，我赌老大不会留在这儿，我要做童谷关和邵阳关的供马商。”
  树月撇撇嘴，“童谷关和邵阳关可不归我管。”祁昭逸：“就这么定了。”树月：“.......”
  商人对身后的秃鹫们高声吆喝，“有没有跟的，一赔三，一赔三。”隼卫纷纷，“跟跟跟！”树月：“......”
  树月输了。庄严安葬了鬼知，决定离开土堡，并且永久封闭它。庄严放下镇石，树月带着大家从当初她逃离土堡的那条密道穿过雾灵山。钻出洞口，师爷把油灯打碎在通道里，大火轰得向内蔓延，洞口边热浪翻滚，不能近人。远远一声闷响，通道的那头彻底崩塌了。
  “那年送你出来，我回来取了洞壁上的青油，发现极易点燃。还想着万不得已时借此跟堡主同归于尽，可惜还是里堡里太远了。”师爷说。
  树月点点头，突然闻到一股清淡的幽香。她转过身，刚才还是花苞的优昙，因为洞口散出的热浪，盛放开来，一时间，幽香四溢。
  树月笑起来，“我出来那天正赶上优昙花开，一开始许愿要带未来的丈夫过来看看。然后二哥跟我说，只有到蜀国去嫁个傻子，我才能安全。我就对自己说，刚才许的愿都不算数。”
  祁昭逸转过头看她，迷雾般的秋水里有璀璨细碎的星光，“可是它们还是听到了，你看，你的愿望成真了。你的丈夫，你的傻子，终究还是陪你来看这片优昙花海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