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的困难其实非常简单。他随时面临着被另一位存在取代的危险。”
  “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会被另一位存在取代？那位存在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细节，这不是你能知晓的知识。”
  “你可以理解为，假如他彻底失败的话，他依然会如常地注视着他的信徒，做一位神灵每天会做的事，但其实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而除了非常熟悉他的人，甚至没有人能够意识到不对。”
  这，这不就是某种情况下非凡者失控的表现吗？
  约翰忍住心惊肉跳的感觉，询问道：
  “那么，梅丽莎会怎么样？教会会怎么样？你会怎么样？”
  “梅丽莎不会有事的。哪怕他已经落入那样的境地，他也会有办法约束那位存在，令祂不要伤害梅丽莎。”
  “教会几乎不会有变化。你要注意到一点，这样的取代不是突然发生的。它必然会有预兆。”
  “在取代真正发生之前，你可能就会发现我突然消失，发现‘时天使’阁下渐渐不再插手教会的事情，发现‘命运之轮’开始自行招揽信徒。但不会有更多的变化了。”
  “这其实是对普通信徒几乎没有影响的事。有危险的反倒是他反复抗争的过程。”
  “在意识来回拉扯的过程中，他会难以控制自己，会令神力外泄，甚至会表现出失控的症状。”
  “所以他让自己处在类似于休眠的状态，不与现实接触，不回应祈祷，不出现在任何人面前，以免自己误伤到谁。”
  “连我都见不到他。”
  “不过，别紧张，情况没有那样严峻。我们已经可以确保，他不会真的被彻底取代。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梅丽莎会有机会见到他的。”
  “但达成这样的目标，所需要的代价仍然有大小的差别。所以我们还在努力。”
  “大致就是这样的情况。这其实并非需要所有人都竭力营救他的情境。你也可以考虑考虑自己的利益，不一定非要冒着危险帮助他。”
  这一次，约翰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就在奥黛丽已经打算劝他回去思考，不急于做出决定的时候，约翰突然问道：
  “那位，想要取代‘愚者’先生的存在，是令我们这些人被长期封印，留到了几千上万年后的那位幕后黑手吗？”
  这个问题真的让奥黛丽惊讶到了：
  “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联想？”
  “这不是严谨的推断。我只是觉得，我们被封印这么久，这不是简单的事，背后的存在必定要获益。而现在我知道了一位，因为我们这些人中的一个，获益的存在。”
  “看来——我猜对了？”
  “唔……”因为这是奥黛丽预料之外的事，所以她飞快思考了一下，才做出回应，“是的，就是祂。”
  “借助你们中的一个复活，就是祂的目的。”
  “也就是说，‘愚者’先生是在替我们其他人受难？那我当然要全力帮助他了！”
  约翰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疑虑。这让奥黛丽产生了一点事态脱离控制的感觉。
  “其实，好像也不能……好吧，这纯粹是运气的事。恰好被选到的是他。”
  “你决定了提供帮助，这当然好，但是不要有责任上的负担。”
  “而我确实有一些事想要请你研究一下。”
  奥黛丽清了清嗓子，说道：
  “克莱恩想要对抗那位取代他的意志，这些信徒其实都是对他的帮助。他们对克莱恩的信仰，汇聚成一股力量，可以和那道取代他的意志相互对抗，让那道意志不再有那么强烈的影响。”
  “而你，一直在和龙开念先生研究，西大陆的授箓体系，与我们的非凡体系的共通之处。”
  “我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借鉴授箓的方式，在不伤害信徒的前提下，给予他更多的帮助，维持他的自我认知。”
  不伤害被授箓者……这需要实验啊……但是可以先从理论推导一下……
  约翰认真点了点头道：
  “我会尽全力去做的。”
  ……
  等到奥黛丽目送约翰离开之后，她拍抚着怀抱中的伊万杰琳，忍不住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的小脸：
  “伊万杰琳，你想爸爸吗？”
  伊万杰琳难得挥动起小手，碰到了奥黛丽的脸颊。
  奥黛丽蹭了蹭这只还不能伸展开的小拳头，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容：
  “爸爸会回来的。爸爸会抱着伊万杰琳，会把伊万杰琳举高高，会陪伊万杰琳长大。”
  她的双眼没有焦距地注视着远方。一滴眼泪从她的脸上滚落下来，落入了伊万杰琳的手心里。
  ……
  因为约翰突然勤奋工作了起来，不再每天往梅丽莎的实验室跑，因而梅丽莎不得不主动去“愚者”教会，找到了他。
  “约翰，我想和你讨论一下，我觉得克莱恩的状态可能不太对劲。”
  “我拜访奥黛丽的时候，她讲了那么多克莱恩的成就，讲他被所有人信仰，得到许多神灵的尊敬。”
  “可是她为什么不解释一下，克莱恩不能见我的原因呢？”
  “虽然，这不是什么很大的异常，是我们日常相处中完全可能发生的事。可是约翰，你也说过，奥黛丽是‘观众’途径的天使。如果我们有疑惑，她必然能够发觉。”
  “她知道了却不解释，是不是意味着她在掩盖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我不大擅长推理，可是，这和你先前认定克莱恩的身份，是不是同样的逻辑？”
  约翰默默看着梅丽莎的脸庞。那双棕色的眼睛，此刻正求教地看着自己。她的神情中全是信赖。
  可是约翰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愚者”先生在上，我还什么都没做啊！
  （本系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