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商易长喘了一口气，笑道：“我说到哪儿了。”
  “天界发现了你们的计划。”
  “哦，对。这么简单的计划天界肯定是发现了。但当时的我们对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少之又少，我们不敢和他们对上。阿运的死，我们只能忍下来，但经此一役我们是不可能再回天界和那些刽子手共事。我们以这个封印结界为借口，留在了你的身边，并开始调查和研究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你的身体就开始了变换。”
  “变换。”
  “没错，最开始的时候真的可以称之为变换，因为外界的灵气进不来，你身体里的灵气有一直在消耗，你虚灵体一直处在一个极端躁动的状态。最开始的时候你的长相，身高，声音一天能变化三四次。”
  “天哪，这么可怕，每次都是人样吗？还是甚至会变成物品？后来怎么改善的。”
  “人倒都是人的样子，就是忽男忽女，忽大忽小的。后来，我不是以身为牢嘛，我自己就是个封印结界，我尝试着把自己和以前神仙们下在你身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结界融合，你的身体才稳定了些。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同的魂会被吸到你身上。”
  “这个我记得，你说我是个巨大的灵气吸铁石。”
  “没错，刚死的人魂不会马上消失，但十分的虚弱，他们附到了你的身上。最开始第一个魂来的时候，我们真的被吓死了，完全手足无措。不过好在你二大爷出现了，他告诉我们了这些事情。虽然我们当时不太愿意让凡物的魂操控你的身体，但已经这样了，也只能忍一忍。”
  “那第一个魂和你们一起生活了多久？”
  “没多久，大概四天左右吧。你的身体又开始躁动，你变成了一个成年男人的样子，而那个魂成了养分，被你的身体吸收了。不过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这件事情，甚至以为是你二大爷带走了那个魂。”
  “好像可以想象那段混乱的日子。”
  “是啊，那个时候真的好混乱，不过日子还是好起来了。我们逐渐对你的身体有了了解，也知道了这些附在你身上的魂，遇到刺激，或者灵气的波动就会散灵消失。”
  “难怪我刚来的时候，你说秀珠曾经杀掉过我。是打散了某个附在我身上的魂吧。”
  “没错，当时我们真的很抗拒。不过好在很快，我就可以控制你身体周围的灵气，把他们收敛起来。”
  “相当于把吸铁石的影响范围缩小吗？”
  “没错。”
  “哦……那既然可以控制，为什么后来还会有魂附上来。”
  “这个也是你二大爷说的，他说你之所以从出生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一直是一个小孩子的原因，是因为你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的历练。我们几个一直在你身边，你的生活很单纯，就是和我们在一起，没有发生过任何刻骨铭心的事情。而这些附上来的魂，他们的虚灵体里的灵气，可以作为养分供给你日常活动，而这些魂的记忆，则可以作为你的历练经理，帮助你成长。”
  “哦……难怪。”
  “你可以理解这件事？”
  “可以啊。我以前有一个病友，很小的时候就不能动了，瘫痪在床上。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除了来看他的人，还有医院里的人之外，就是看电视和上网，她从电视剧和网络了解了这个世界，还完善了自己的世界观。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比我小两岁，但他的心境可比我豁达多了。不过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些记忆不应该留下来嘛，为什么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在杂间人的记忆也是以灵气的形式储存的，当时你的身体实在太缺灵气了，那些记忆也被你当养分消耗掉了。”
  “那岂不是什么历练都没得到？”
  “也有留下来的啊，比如说你。我们一直在监控你身体的情况，我们发现你的身体是有逐渐趋于稳定的趋势的。上一个魂被你吸收掉之后，我们在乾坤袋里住了三十多年吧，确认你的身体已经达到稳定了，才重新出来活动。”
  “这么隆重的吗？”
  “那当然，这就像游戏的剧情模式打完了，终于进无尽模式了，肯定要认真准备一下啊。”
  “你们还认真准备了啊。”
  “是啊。因为我和秀珠终究不能陪你太久，所以谁来做你的导游，这件事情我们讨论了很久。”
  “等一下，什么叫你和秀珠不能陪我太久。秀珠上次也说过什么怕死之类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就是你身上的结界。天界的人把作为锁的阿运打坏了，如果想给你开锁，就只能暴力开。也就是，让秀珠把我的身体打穿，这样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虽然不是真的打穿，总之就是只要我和秀珠死了，这个笼子就会失效。到时候我会散灵，秀珠也会重伤散灵。”
  商易的语气很轻松，一点都不沉重，甚至比之前面说的所有话，这一句都更像是一句玩笑。但小八知道，这不是。
  一时间，小八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她或许该哭，却哭不出来，只是心头突然压了一个重物，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你放心，你不会有事情的。我们这些年带着你到处乱跑，天界根本没办法抓着你研究，他们对你的了解很局限。他们和当初的我们一样，以为设定这个结界封印是为了救你。但根据我这些年的感受，以及你二大爷的一些信息，虽然不能确定，但应该也是大概率可以确定。”
  “确定什么？”沉浸在痛苦中的小八，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你应该是整个杂件世界单身的时候的伴生体。不知道你以前在隙间有没有看过一些关于双胞胎的报道。在形成的过程中，如果形成世界的灵气最后会化成一个生物的话，理论上你应该被这个世界吸收，最后成为他身上的一颗痣或是某个器官。但最后那一大团灵气成为了这个世界，而伴生的你则成为了一个灵物，你们俩灵气相通，你是不会死的。”
  “我居然是这么厉害的存在吗？”
  “对啊，所以，我们当初计划了这么久以为是救了你，却没想到，我们的结界封印，确实是一个封印，限制了你。天界根本不可能杀了你，我们根本没必要做那么多。”
  商易满是自嘲的说道，此刻小八也终于明白了说起阿运的时候商易会如此悲伤的原因。因为他们一直觉得是他们害死了阿运。
  小八转过头看着商易，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因为自己此刻被商易困在了地上无法起身，而只能放弃。
  半晌，商易又说道：“所以你总是说我无所不能，其实真正无所不能的是你。我作为封印在你身上许多年，可以尝试着借用一点点你的灵气。如果我没猜错，全盛的你，是可以役万物的，你是杂间世界真正的主人。”
  接着山洞里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小八努力的不想让商易沉浸在悲伤里，便说道：“你不是说你们为了迎接我来做了很多准备嘛，都有哪些？”
  “那个啊，你和其他的魂不一样，你的记忆会一直保留着的，所以谁做导游这件事情我们讨论了很久，最理想的其实是金亿，金亿凶名在外，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带你去，金亿张的漂亮，无论来的这个魂是男的还是女的都会喜欢金亿的。但最后，还是我抢下来这个工作，我有些计划是一会事儿，主要是，知道了自己在某一天会离开你，就很想多花点时间陪着你。虽然这个想法和秀珠完全相反。”
  “完全相反？”
  “是啊，秀珠说，你过去的记忆丢了一部分，或许将来封印解开了，你也不一定能想起我们过去一起生活的时光，莫不如现在就离你远点，别让你对我们有太深的感情。这样将来我们消失后，你也不至于太难过。但是，秀珠真傻，我们的记忆又没有消失，我们这么爱你，怎么舍得离你远远的呢。”
  小八忍了很久的的眼泪，在商易说完的那一刻，簌的一下掉了下来。
  商易回过头看了看小八，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说道：“别哭，和你讲点黑暗的东西吧。其实我做你的导游是别有用心的呢。”
  小八拖着哭腔，尽可能的配合着商易，用浮夸的语气表演出惊恐的样子问道：“是什么？”
  “你的第一场旅行，记得吗？”
  她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故人，眼神不由得又落寞了几分。
  “我刚刚也说了，灵刚出生是一张白纸，但灵均出生没多久就懂很多的东西。我说那是因为她聚起来的灵气里面有别人的记忆，对吧。”
  “这是骗人的对吗？”
  “是啊，好像这种谎言也就在你刚来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骗骗你了。那你猜得到灵均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嘛？”商易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