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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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之年 更新:2022-06-11 12:38 字数:3804
姬梧玥垂眸沉思,心中突然就联想到了一个人,她瞪大了双眼忽道:“会不会是…!”
姬梧玥还没有将后面那句人名说出口,南寄枫就先一步接她的话说了下去,“八成就是他了——齐景炎。”据他所知,蜀国皇子中与玄虚门过节最深,且对晚夕执念最重的,当属二皇子。
姬梧玥也觉得这是唯一能解释墨晚夕失踪的原因了,渐渐的,她脑中慢慢将这些线索结合成了画面,而后徐徐说道:“这扣子如果是蜀国二皇子齐景炎留下的那也就说得通了,或许不久前晚夕独自一人来到马车这里等你,因为她觉得你在试炼场见不到她了一定会找到这里。”
“而这时却不料齐景炎趁着人潮混乱悄悄跟踪于此,然后……然后就劫走了晚夕,嗯,应该就是这样了。至于这枚扣子,应是晚夕被劫走时挣扎间从齐景炎身上拽下来的。”
姬梧玥话落,旁边一直静静聆听着的白冉却忽然疑问出声,“可是这里方才都有查看过了,地面与马车上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而墨掌门也绝对不会主动跟人走,那么试问这个二皇子是如何将墨掌门带走的呢?”
白冉问到了关键问题,这让姬梧玥再次陷入沉思,“嗯……是啊,齐景炎是如何将晚夕带走的呢?难不成是将人打晕了,或者是使用迷药?”可是这些可能性说出来后,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大可能。
“凭晚夕的实力不可能轻易就擒,至于被迷晕也不太可能,晚夕的医术很好,一般的药对她都不会起作用。”南寄枫肯定的说道。
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姬梧玥闭着眼,想的头脑隐隐作痛,后来她干脆说道:“在有限的时间里咱们先不要纠结这些小问题了,趁着现在蜀国的车马还没有走,我们先过去查探一番。”
南寄枫点头,随即几人飞快赶到了蜀国车队的所在地,此刻蜀国的车队已经准备出发了,姬梧玥三人打听了一圈,才有一个卫兵告诉他们,二皇子身体不适,马车早已经在他们之前先走了,而且已经走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
姬梧玥听后愤愤道:“看来果真就是那个齐景琰搞的鬼,跑得还真是够快的。”
这时营地处的人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空空荡荡,南寄枫阴冷着脸,双拳紧握,一双染了寒气的眸子死死盯着蜀国车队离去的方向。
他不敢想象如果墨晚夕真的落在齐景琰的手里,她会遭遇什么,而那个家伙又会怎样对待她。南寄枫太了解他这个师兄了,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无所不用其极。
这才是最让人忧心的地方。
南寄枫极力压制着心中窜起的怒火,声音冷沉道:“我要回蜀国,把她找回来。”
姬梧玥转头看了看身后姬氏也已渐行渐远的车队,她心中不由得想到,墨晚夕在此次试炼中失去了踪迹,现在还生死未卜。倘若真的被齐景炎抓走了那事情就更加麻烦了,毕竟是自己撺掇着墨晚夕参加联合试炼的,如今出了事情,自己身上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不能看着南寄枫孤立无援的一个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按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这齐景炎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想到这里,姬梧玥抬头对南寄枫说道:“我也要去,带我一个吧,多一人也多一份力。”
南寄枫听后沉默半晌,道:“嗯,好吧。”
姬梧玥转而又将眼神看向了身旁的白冉。
白冉缓缓牵起她的手,柔声且肯定的道:“我陪你。”
“好。”姬梧玥亦回应道。
于是三人约定好后再不迟疑,将之前本应返回玄虚门的马车拆卸,不要马车,只留了那两匹高头大马。南寄枫独乘一骑,姬梧玥和白冉共乘一骑,一勒缰绳,黑马前蹄蓦然凌空一蹬,马头仰起,长啸嘶鸣。
蹄声阵阵带起飞扬尘土,两匹黑马于腾起的滚滚烟尘中一路疾奔,跑远。
而与此同时,比蜀国车队先行一步的皇子马车里,帘幔挥舞飘动,光线昏暗幽静,正中央的柔软矮榻上端坐着一个面目沉肃冷毅的墨袍男子,头顶卓华发冠明珠抖颤,散发着莹润的暗光。
玉带束腰精瘦而伟岸,名贵华袍的衣襟上有三颗作用于装饰的玉扣,只是靠近领口处却少了一颗。
此人正是蜀国二皇子,齐景炎。
此时此刻他的怀里正搂抱着一位身着水色罗裙的清丽女子,女子低垂着睫羽,温顺的模样似是处在沉睡中,只是眉目间的一丝蹙痕让她显得很是不安。
齐景炎执起她的手轻轻放于胸口,原本冷漠深沉的眸子在看见怀中女子的瞬间,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暗暗浮现。他缓缓低头,唇瓣轻柔落在女子的额头,眼角,眉心,似是想以这吻拭去她眉间的愁色。
那珍视温柔的举动,仿若躺在怀中的是这世间绝有的珍宝。
齐景炎看着她,苍白的指尖落于她的面庞,口中暗哑声线自唇瓣溢出,“师妹,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曾多少次午夜梦回像如今这般抱着你……可那都是假的,只是梦。”
高挺的鼻子轻轻蹭着她的鼻尖,又一声想念溢出唇齿,“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师妹,你也想我吗?”
幽暗寂静的马车里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姬梧玥南寄枫白冉三人,并没有追着蜀国的车队从大道走,而是超近路走小道,并且日夜兼程半刻都不敢耽搁。
就这样,三人纵马一路狂奔,终于在两天后的晌午来到了蜀国的皇都,此时正值日头最大的时候,炎热难当,街道虽热闹,可来往的行人无不是以伞遮阳,亦或步履匆匆急着往可以避暑的地方赶。
他们停在了一处酒楼门前,里面有眼尖的小二立即跑出来热切招呼着三人。将已经快累瘫的马匹交由小二牵去马厩,马草净水好生喂养着。
这酒楼午时很是热闹,来往小二不停为客人端茶送水,一楼是餐食的饭堂,二楼是旅客住宿。
要了两间房,食罢午饭后,白冉留守,姬梧玥和南寄枫两个人出酒楼先行找到了二皇子齐景炎的王府。
他二人谨慎小心的围着王府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一处院墙,直接翻了进去,这王府真的很大,光花园就好几个,房屋院落无数,看样子没有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人的,齐景炎也不可能大意的将墨晚夕放在明面,肯定是要将人藏起来的。
与此同时,在皇子府一处隐蔽极深的无人院落里,坐落于正中央的一间富丽屋舍中,门扉紧闭,窗棂半掩。
纯白色纱帐浮动,飘舞间悄然露出了沉睡于木榻之上的俏丽女子。
墨黑的睫毛微微颤动,似有苏醒的迹象,片刻之后她的眼睛慢慢睁开。
入目是从窗棂洒进的刺目阳光,使得眼睛有些酸涩,当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后,她才彻底将双目睁开。
敏锐的感官只在瞬间便察觉出异样,她的手被人握住了,或者说从她睡着起就一直被人握在手里。
视线穿过飞舞的白纱,也随即看清了坐在自己床榻边的人。
墨晚夕看见他的刹那,面色顿时苍白,满是惊恐的眸低却有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沉静。她想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离,可是浑身酸麻的感觉却让人抬一下手都吃力。
齐景炎坐在她旁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师妹,你醒了。”
墨晚夕没有说话。
齐景炎继续自顾道:“你知道吗,为了让你醒来第一个看见的就是我,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
墨晚夕冷冷看着他:“无耻小人。”
这话若教旁人说出口,齐景炎必然恼怒,非睚眦报复不可。但这话换成了她说,齐景炎听后唇角笑意却更浓,他道:“事到今时我已不在意那些虚名了,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就算被你骂成小人瞧不起也没关系。”
他的话只让墨晚夕眸中鄙夷更重。
齐景炎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矮几上,端起茶壶倒了杯茶,随后再次走到榻边,伸手慢慢将墨晚夕扶起,并将茶杯送到了她的嘴边。
“喝些水吧。”齐景炎温声道。
墨晚夕半撑着身子无力的靠在床栏上,垂眸看着他送来的茶杯,用力一偏头,动作幅度稍大一些,直接将那杯茶水碰翻了。杯子落地一分两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
见状,齐景炎也不生气,拾起地上的碎瓷片,默默拿了杯子又重新倒了一杯水。杯子再次递到嘴边,这回墨晚夕真的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她的身体里被下了类似软骨散的药,使她心中反抗有余,而现实却身不由己。
她抿了下有些微干的唇,已经快两天没有进水了,确实口渴难耐,最终还是喝了他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的很急,看样子真是渴坏了。
喝完水后,齐景炎细心的帮墨晚夕擦拭去粘在嘴角的水渍,岂料收手之际却被一口咬住了食指。墨晚夕双眸狠厉死死咬住他的手指,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可对此,齐景炎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痛楚,反而唇边笑意更深,满眼宠溺的看着她。墨晚夕在中药的情况下咬的这一口只能算是挠痒痒,但这一口若处在身体无恙的情况下,非得将齐景炎的手扯下一块肉不可。
他轻轻将指尖从她口中抽离,眯眼笑道:“你就这么恨我吗?”
墨晚夕此刻全身无力,点点汗水已经沾湿了鬓角眉梢,方才那一个举动已耗尽了她所有精力,再没有力气做其他什么了。
齐景炎见她没说话,又自顾道:“师妹,你除了恨我,心中有没有一点点想念我?哪怕只是一点点。”
“……是,我很想你…”墨晚夕的话让他的眼眸瞬间变亮,可随之下一句话又让他的希望破灭,她续道,“很想杀了你。”
齐景炎再次牵起她的手,“晚夕,如今你我之间有诸多隔阂,就不能再重新给我一次机会吗?不要再呆在南寄枫身边了,我一样可以保护你,好吗晚夕…”
他的话让墨晚夕双目怒红,“住口!从你将刀尖对准玄虚门弑杀屠戮的那天起,你我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想来,这样的结局早已注定,是天意。而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对我说这样话的资格。”
“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我只能是仇人。”
墨晚夕的话字字果决,句句无情,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不给齐景炎任何幻想的机会。
齐景炎深深的看着她,苍白的唇紧抿成一条线,拳头死死紧握着,她的话就像无数把冰锥刺在他心上,这伤没有血,不见疤,可是这疼痛却比当初她断他一臂还要痛苦。
齐景炎缓缓俯身在墨晚夕的膝盖上,脸埋的很深,看不清表情,可是隐隐颤抖的身躯却在无声中诉说着他的难言与悲恸。
“晚夕……”这一声呼唤沉闷而压抑,交织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墨晚夕将视线望向别处,目光冷漠而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