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涵终于回短信了，她的短信很长，不过温晟明却是跟小学生阅读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地读了下去，而且读了不只一遍。
  这次的事对她打击很大，她觉得沮丧，觉得茫然，很痛苦。其实温晟明和她的感受差不多，可是日子总要过下去。人生这么漫长，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将来再去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其实它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不过阵痛还在，还需要时间慢慢淡忘它。
  原本，温晟明是想再向陆思涵表白一次的，可是陆思涵短信的最后一句话是：很高兴能和你认识，希望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这句话让温晟明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当初酒后向陆思涵表白，她没有答应，后来他就不敢再提这事了。可是后来他对漠雪盈说了实话，也拒绝了她的求爱，所以她便对陆思涵心怀恨意，没想到这种恨意转换成了疯狂的杀心。
  也许陆思涵是真的怕了，不敢再碰爱情，所以才会是这样的反应。那么，如果一开始，他就跟漠雪盈把事情说清楚，不至于让她陷得更深，那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给陆思涵造成的心理创伤了呢？
  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温晟明从烦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长叹了一声，把手机放下。
  没过一会儿，陆正昊的电话打过来了。
  温晟明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暗哑：“公司那边能帮我挡的先替我挡，我这边走不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来找我！”
  “总裁，是程小姐的病情……”
  “我来不及跟你说了，照我说的做！”
  陆正昊有点儿烦躁，语速也很快，还没有等温晟明开口回应他就挂掉了电话。
  就在刚才，陆正昊刚刚把车停在医院对面的停车场，手机就响了，是程妈妈打来的电话，说不知道是谁停了程萧的治疗仪和针头，好在护士发现及时，不然危险可大了。听她焦急的口气还有努力隐藏的颤音，他就知道，即使如此，程萧的病情还是受到了影响。
  他不记得自己是自己赶到急救室门外的，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连脚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程妈妈看到他出现，眼泪立刻涌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说：“病房里的马桶坏了，我只是去外面上了个卫生间。还没有到病房门口，护士就跑了出来……”
  “您别担心，程萧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陆正昊赶紧把程妈妈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则站在急救室门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自己跟自己生气。程妈妈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他一直觉得这是vip病房，有医生和护士照顾着就会有事，怎么就没有想到找佣人或者护工过来照顾呢？
  每次都是这样，出了事才想起来有很多地方想得不周全，而且还是犯得这么低级的错误，他握紧拳头，真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两拳。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他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揪紧了，疼得要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正昊也焦急到极点。
  急救室的门关得紧紧的，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死死瞪着那道门缝，似乎能真的透过那里看到点儿什么。
  这样的等待是痛苦的，是煎熬的，是让人不知所措的。
  好在他和程妈妈等的时间并不算太久，急救室的门打开的时候，陆正昊一把抓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院长的肩膀，眼珠和青筋同时爆起。
  “怎么样？”
  他的声音颤得厉害，他害怕极了，害怕程萧出事，害怕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程萧！
  院长怔了一下，脸上带着医生特有的职业的理性，低声说：“好在抢救过来了，如果晚一分钟，她很可能就……”
  陆正昊薄唇轻抿，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程萧，这是在鬼门关逛了一圈回来了。他想想就后怕，一分钟，就是生与死的界线，真是够恐怖！
  “那院长，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
  “还要再观察几天！”
  “为什么还要观察？她随时可能会出危险，为什么还要等？你们不明白作为她的家人，我们的心情有多煎熬吗？你们没办法治好她，我们立刻转院，要么就直接带她去国外……”
  陆正昊暴怒，他现在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看起来很吓人，院长身后的几个医生都瞠目结舌。
  程妈妈立刻挽住陆正昊的肩膀，哭着说：“正昊，你不要这样！院长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他一直在亲自跟进萧萧的病情。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就真的……”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所有和“死”有关的字眼她都不愿意去触碰，似乎碰了就真的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
  院长轻轻拍了拍陆正昊的肩膀，凝眉：“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不是在敷衍你，我说的是真实情况。脑部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而且她这次受伤又偏偏是最难拿捏的脑干中区，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在可能的时间之内尽快！”
  陆正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底的血红也渐渐褪去。
  程萧被推出来了，脸色白得跟纸差不多，而且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只是这么看着她，都感觉不到一丝生机。陆正昊把手指个到程萧的鼻子下面，她的呼吸很弱，弱到不仔细一点儿根本就感觉不到。
  陆正昊有短暂的失神，眼眶也微微发热。
  他最爱的女人，就这样一直躺着，不知道能躺到什么时候。可是和最坏的结果比，即使是这样躺着，也是珍贵的，他能看得见，能摸得着。
  回到病房以后，陆正昊立刻给母亲打电话，让她派佣人过来照顾程萧。佣人过来的时候，程阳阳也跟着过来了，他一看外婆红肿的眼，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冲到妈咪的面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颤声说：“妈咪，你不要走，天堂一点儿都不好，那里很冷的，不如人世间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