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五章“拯救吧……”
  暴怒中的艾笃，那颗渴于报复的心，早就痒得不行。
  但是，祭祀中不公正的心，损毁的是苦行的法性。
  烈性怒绽的艾笃，被双手疼痛激刺着，整个身躯已经变作一具铁戈。神经的疼，折磨着他身躯甘于瞬间燃烧成火焰。
  兜刹和火蛇族族长撞击中，跌落水浪汹涌的大地。
  霜族海飞镰知道：艾笃虽然击倒了露族兜刹和火蛇族族长，但是，依然被刀纪石牵绊着。所以，心思并没有紊散。
  相反，屡屡被艾笃和艾盾触碰，已经让他起了杀戮的心。
  是的，他真正执意要杀的就是艾盾。那些至死不化，给对手源源不绝递力的人，才是他眼睛中——仇罹的阴影。
  被音兜铁珠颗粒袭击的艾盾，还不能像坚挺的艾笃那样对抗这种带咒的煞。
  因为，这一次，心怀叵测的兜刹泛动仇罹心。催杀的音兜藏着犀利的锋刃，所以，那些猛烈袭击在艾盾身上的刀锋，割的艾盾浑身瞬间汪汪地流涌血液。
  艾盾疼痛抽搐，紧蹙起来的身躯紧缩中，突然变小。
  艾盾看见艾笃终于看向自己的方向，恭敬地屈着双臂，将法剑横亘着擎在头顶。
  “艾笃啊……”艾盾突然聚力瞬间，极速绷紧的肌肉，就像开裂的刀纪石，浑身遍布的伤口射出道道血箭。
  最后拼挣中，艾盾奋力将法剑掷向艾笃。然后，松散开来的身躯四分五裂般落向水浪翻滚的大地。
  艾笃双眼模糊，他湍急的两只血手只想擦掉遮光的泪，去看——兄弟的身躯。
  早就盯紧目的的海飞镰看的逼真：艾盾是最后狂莽般凝力递剑时，被自己的力撕裂的。
  海飞镰一抖手，随着精准的飞出的两把飞镰，死死咬紧法剑的飞镰，仿佛两只巨大的水蛭，黏在一块带血的骨肉上。
  法剑“扑通”一声，落进不断上涨的水里。
  月亮暗淡了，显得艾笃族大地上的火光更加明亮了。
  “艾盾……你是帮我护祭的。如果我不能祭祀成功，就是给你带去抹不尽的耻辱……”艾笃悲恸地看着艾盾倒下的地方，随那些火光照耀，汩汩地冒出不断染红的血流。
  艾笃歪歪地垂落身躯，降在胸口的脑袋，眼泪一串串流血般坠落。
  “我……宁愿完成祭祀……就死……”艾笃忽然仰面朝天，祈求般道：“愿海族的露蜡不灭，愿海族的艾笃族不灭……”
  霜族海飞镰忽然心里发怯。他知道，破祭，对他而言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封祭除了镇劫般的征服，还有化煞的修葺。所以，比纯粹掂玩刀纪困难得多。
  海飞镰忽然交叉两把飞镰，向霜族、露族、火蛇族族人示意止战。
  “我早提示你了。”兜刹略带愠怒地看着海飞镰，“人是我杀的，令是你发的。可怕啊，海族的祭祀，你的心比刀锋利……”
  火蛇族族长看着泛滥不收的海浪，有点发怯。略带嘲意地赞叹，“你真能赌！”
  霜族海飞镰俯下身，从水里捞出那把法剑。然后，他走到艾笃面前，“法剑交你。恩怨两弃。”
  “轰！”
  只见突然暴长的艾笃，仿佛瞬间惊醒，蓄满力量的铁拳灌满风声，钝器一样砸击在海飞镰的面门。
  “你的脏手早就玷污了祭祀的法器。”
  艾笃没有捡起法剑，从水中抱起浑身血肉模糊的艾盾，大声问：“艾盾！你亲口说话。你还是不是我护祭的……兄弟……”
  艾笃滚落眼泪，滴在艾盾血流的脸上，“你说‘是！’我就封祭。你说‘不是！’我就立即破祭。毁掉整个海族。”
  哗——
  顿时，霜族、露族、火蛇族的族人们，纷纷落果似的跪在血水里。
  艾笃族手操竖琴的老者缓缓走到艾笃面前，“海族祭祀的尊者。我们和你一样，领旨艾盾的回答。”说罢，拨动血琴——
  “艾盾，
  你就是艾笃族的露蜡。
  艾笃族血液的一部分。
  你的名字不叫艾盾，
  叫艾笃。
  我们的名字和你一样。
  也叫艾笃。
  是与不是，
  一百个艾笃，一万个艾笃。
  我们都执意把他——
  宿命一样顶在头上……
  艾笃！艾笃……”
  所有的艾笃族人走在艾笃面前，环绕他，缓缓跪下去。
  “我，永远和你们一样，只会拥有同一颗心脏。”
  夜月，虽然明亮起来，可是周围的黑暗却似乎加重。
  海风依然是黑色的。点点闪烁的火把照耀着一张张板结凝固的脸。薰腥的重浊湿气厚重得足以让人窒息。
  竖琴拨动的颤鸣，足以牵动每一颗心灵去寻找最需要去虔信的神灵。
  是啊，精神的时空，信物就是凝结生命力的唯一。
  艾笃族人们回环往复地吟哦着——空气里飞翔不息露蜡。谐柔中，仿佛天籁一般歌唱月亮。
  有一支唤魂般的天籁，更显得，这是一个突然静哑无声的世界。
  霜族海飞镰一见整个艾笃族甘于就死般附和艾笃。怕了。
  原以为，艾笃会为艾笃族人去恻隐而封祭。可是，眼前的情境变了。
  霜族海飞镰看见所有海族人，看向自己都显示出极端的愤怒，包括兜刹和火蛇族族长。
  海飞镰摇摇头，看着跪地的兜刹和火蛇族族长，也慢慢跪下去。看着艾笃的侧影，狠狠地攥紧拳头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冰晶火焰翩然落降海族污浊的大地上。她清楚：艾笃执意索要艾盾回答自己的话，就是赌咒——海族有没有拯救灾难的神灵。
  有神灵存在的世界，艾盾就能够从死亡中活过来。
  “他心眼一点儿都不寐。”冰晶火焰自语。随着走动，身躯碰动空间各种奇形怪状的欲念和私意。
  那些污浊的思觉，就像一块块巨大绊足的石头。比他们真实的身躯庞大好多倍。
  冰晶火焰转动星胸的冰晶，繁衍一样折射的光，让她看见：树叶一样密匝匝的海族生灵们、无所不包的心灵痕迹。
  然后，托起一只嫩透的手掌，祈求着什么。
  “别拒绝。这儿有多少可恶的灾难，就对应多少纯净的法。拯救吧！”那是精灵法典的露蜡的声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