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六章鱼煞
  艾盾手执法剑。带领艾笃族人执守在三块祭石旁。
  所有心灵恐慌引起精神不安的颤抖，只有站立在与神灵最为贴近的地方。心灵才足以获取安慰。
  艾盾从来没有亲证祭祀。但是，他知道：在三石前祭祀，不是求祈，而是征服中的战斗。
  如果自己力量不能走过艾笃，就不配去行祭。
  露族的兜刹虽然知道：艾笃在艾笃族人中地位的轻重。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有将艾盾放在眼里。
  兜刹也没有胆怯过艾笃，以及艾笃手中的法剑。
  他清楚：在海族大地上，唯有在祭祀中可以驾驭三祭石的人，统御整个海族才会是安全的。
  艾笃用一次次行祭，不断获取丰隆的渔猎，化解困扰艾笃族的各种灾难。已经矗起艾笃族人坚固的信赖。
  除非他慧通了艾笃族三祭石的祭祀，他早就愿意毫无顾忌地将艾笃斩于刀下。
  露族，霜族和火蛇族都渴望知晓艾笃行祭的秘密。但是，三族就是无从触碰艾笃祭祀的境。
  然而，这一刻，露族的兜刹目光决绝离开——用目光等待大海深处艾笃回来的人丛。
  宽阔的足辇走向一叶小船。试过空间的风力与风向。他挑了一柄结实的钢叉，只身驾船入海。
  在他看来，艾笃为鲜活祭寻找的烈性鱼，就是淬炼法力的一个秘密。
  ……
  艾笃徒手率领的水手，仿佛大海里一条条飞鱼射杀的目标。鲜红流血的躯体，处在鲜红的船上。
  不断被撕咬的船只仿佛漂浮大海上，消融的冰块一样。
  水手们虽然痛受磨难，但是，他们的目光一直在寻找艾笃的身影。
  随着殷红扩大的椭圆，他们的心仿佛沉淀了一般。面对凶烈攻击的鱼刀丛林，不断屈从鱼刀肆虐杀戮的欲望。
  当水手们突然看见：一个鲜红的“大鱼”突然奔动，出现在水面。
  他们一起呼唤着“艾笃”的名字。
  艾笃站立在快要支离破碎的船上时，腿上带着三把“血刀”。
  “这是敢于跟随我到最后的伙计！”艾笃非人般的血脸笑道。
  奇怪，艾笃站在小船的一刻，那些飞鱼顿时驱散开来，飞蝗一般飞翔到四面八方。
  艾笃苍劲有力的手钳，卸落三只烈鱼。
  浑身流血的水手们看见艾笃，仿佛从接近死亡的世界里瞬间惊醒。
  这种平静大自然中发生的海难，惊心动魄的瞬间，从来就是他们未曾经受过的。
  艾笃又像站在船尖的沾满血迹铁弓弩。
  空间里，忽然起风了。明明就是晴白的天，铁珠雨颗却哔哔叭叭地砸向几近破碎的小船。
  一阵阵湍流的风声加助着雨颗攻击的威力。
  艾笃已经从风中试探出口咒的威力。他拎起三只烈鱼，忽然踏浪风骋。一只强硬隆起的拳朵，专意感受风刀最锋利的尖刃。
  艾笃知道：法性最烈的地方就是神秘的祭祀之根。
  风推杀着肆意纷飞的铁珠雨，击打艾笃钝器一般的拳朵。但是，艾笃轰然攻击的力冲前一震，就像整个空间变作被撞击的木桩。一个黑影突然倾斜。
  躲在风幕后面的兜刹突然仰面跌倒在小船上。
  兜刹倒下瞬间，随手抓动的钢叉，直袭艾笃而来。
  “今天，我就是来看看你夸口的鲜活祭，配不配做海神泉的祭品。”兜刹嘲讽地道。在他看来，大海里无论多么强悍的血肉，能够胜过自己手中简单直锐的硬铁，简直就是笑谈。
  艾笃心里明白：露族的兜刹，其实就是渴于触碰这些祭祀物——极致激发的烈性。
  露族的兜刹其实心眼一点儿都不寐。他非常明白：由艾笃亲手，以原始力量捕获海神泉需要的鲜活祭。其实，除过艾笃，其他海族人都逾越不了这些凶腥的祭物。
  如果自己能够战胜祭物，自己就是海族大地上另一个艾笃。
  经历过大自然野性殴斗的艾笃，生命灵性，知觉感的精敏，就是痛苦中提炼的法格。
  兜刹就是要从烈鱼身上获取这种一直渴盼的法格。兜刹看得真透。
  “好！你要的，我现在就给你。”艾笃毫不含糊地道。并将一只飞鱼释放出来。
  “噌！”兜刹将钢叉扎到船面上，徒手冲艾笃看过来。
  烈鱼就像极致的灵物，一飞进空气即是一把超越想象的飞刀。出于本性凶腥的发力，一口吞噬兜刹陌生的姿态。
  那就是杀戮成性的载体，翅翼般的侧鳍与尾鳍划擦空气破心的呼啸，一经响起，就在兜刹的肩膀削出一道血口。
  那一刻，就像从艾笃手中飞出的短匕。
  兜刹突然抱肩，从手指缝渗出的鲜血让他突然惊讶抖动。
  已经沾著血腥的烈鱼顿时变得更加威猛。渴于嗜血的凸显的嘴，随着染血尾鳍拍击海面，娴熟触水，将血染红海水。
  顿时，一群飞翔的鱼刀本能地射杀向兜刹。重重叠叠的刀丛，一经出现，性急的兜刹悍然拔动钢叉。
  顿时两道凶刃变作征伐的工具。淋漓杀戮的钢叉，在野生环境下，光滑游弋水性的烈鱼，挥动的钢叉永远是它们眼睛中，留存无际空廓的慢镜。所以，一层飞射，一层血迹。
  那些野性苦境中，训练出本能掠食的天性，将时空精致的灵犀表现到极致。
  那些发酣的蜂鸣般的震动，简直将侧鳍尾鳍变作精敏飞行的铁翅。
  艾笃看向兜刹，不堪地摇头，“你是不可能知晓：我代表艾笃族祭祀的法格的。我可以帮你驱离这些锋利无比的祭祀物。”
  艾笃说罢，猿一样一把嵌住那只烈鱼。然后，艾笃指着脚下边缘残凸的船沿，“这可不是幻觉形成的图腾。”
  艾笃将三只烈鱼拎着，站在船上，整个人再次钢叉站着。抬头看向天空灿烂辉煌的太阳。是啊，最平静的世界，潜在骇心的窒息感。其实，并不比灾难发生的瞬间少。
  作为艾笃族的祭祀者，以一颗心，接触到的造化，永远会磕着生命最疼的神经。
  远远地，艾笃看见了海族熟悉的大地。
  一经踏到海神泉岸，决绝地将三只烈性祭鱼，扔进代表祭礼的湖泊，他知道：艾笃族历劫海暴纪后，一切似乎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