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姑妈无情最有情 侄儿侄女胜亲生
作者:杨远新      更新:2022-06-09 06:05      字数:1324
  我与帅孟奇从1937年分别,到下次相见,这中间相距了12年。1949年,18岁的我到了北京,见到久别的姑妈,内心非常激动。她视我为已出,每天都抽时间与我交流谈心,启发我牢固树立革命的人生观。我向她提出参加工作的要求。她说:“你教书蛮好嘛!你爷爷就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你继承他的事业,真的是蛮好。你出来干什么?你不要出来。就安心教书吧!”我当时在酉港乡鸡窝岭小学教书。假期里就种田,抛粮下种,掌犁扶耙,下湖搭丝草,滩上砍芦苇,什么都干过。我从前辈手里得到的唯一遗产,是爷爷用过的一部《辞源》。我当小学教员时,时刻带着这部《辞源》,遇到不懂的就拿出来翻看。这次到了北京后,我的确不想回汉寿教书了。我没有和姑妈争论。我瞒着她,独自跑到山西找工作去了。1949年6月,我进入山西经纬厂,成为了厂里的一名正式员工。帅孟奇听人说了,将信将疑,就派人去山西找我,证实果有其事。她听到报告后,还是很高兴,夸奖我凭自己的能力找到了适合的工作,是桩好事。
  1950年,帅孟奇从北京打电话到家乡,要侄女帅承璞去北京,跟她一起生活。父母就把我从山西召回家,派我送承璞去北京。我们进京时,正逢全国政协第一次会议召开期间,姑妈天天忙着参加政协会议。承璞去北京时只有6岁。进京之前,在家乡读了一年级。她跟我妈妈和我讲:“不要在姑妈面前讲我读了书的。我到了北京,还是要从一年级读起。”进京第二天,帅承璞就被送进学校上课。我去学校看妹妹,妹妹见到我,喊了一声“哥哥”,就大声哭了。我怕影响不好,回头就走了。当天夜里,姑妈回家,我向她如实讲了这一幕。我还强调了自己的担心:“您天天忙工作,难得有时间和承璞在一起,她只怕在这里过不习惯,会想家。”她听了,轻手轻脚走到承璞床前,抹掉她梦里流出的泪珠,伸出嘴深情地吻了吻承璞的脸蛋。此时,让我看到了她一举一动中所流露出的伟大的母爱。事后证明,她对待承璞如同对待许端一,很快承璞适应了与她一起的生活,几十年相依为命,情比母女还深。
  我从不打姑妈帅孟奇的牌子。我在外面也从不扯这个关系。一个人都只能说明自己,只能代表自己。个人是个人,亲戚是亲戚。
  我的妻子王桂淑,又名王瑞芳,她的哥哥王林,历任天津市总工会宣传部长、天津市文联副主席兼天津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天津市文化局顾问等职。1909年出生于河北省衡水县大柳村,1932年参加左翼戏剧家联盟,1984年因癌症去世。著有长篇小说《叱咤风云》、《腹地》、《站起来的人民》、中篇小说《女村长》、短篇小说集《十八匹战马》等。在全国文艺界,特别是在天津也算是有影响、说得起话的人物。他最疼爱妹妹王桂淑。我和王桂淑结婚后,有关心我们的亲戚提议,夫妻同时调到天津工作是最理想的。要王林出面在天津给我们找一家接收单位,至于跨省、跨行业调动难题,再由我姑妈出面打个招呼,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发话,下面的人肯定会买账。我和王桂淑都不同意这样做,坚持不打我姑妈和他哥哥的牌子,一切靠自己。1975年,我姑妈流放萍乡时,我和王桂淑带着孩子去看她的日子里,曾向她老人家提及此事,她听了眼睛湿润,动情地对我俩说:“你们两口子最能理解姑妈的心。我为什么最疼爱你们,这也是原因之一。不过身为姑妈的我来说,欠你们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