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末……”
  返回屠龙帮，寒末直接进了洞府，看到他，一脸沧桑的秦焱依旧激动不已。
  寒末斜了他一眼，随口问道：“我死了吗？”
  秦焱内疚道：“你离开那天苏灿不在，我手边有事，忙完出去你已不见踪影，几天后歃血门传来你遇害的消息。”
  “哦，林松师兄还好吗？”
  “林松！”秦焱一愣，说道：“很好，刚从这里出去，他在准备结丹，没想到我屠龙帮……”
  “要结丹了吗。”寒末挥手打断秦焱，冷冷道：“等他结完丹，就是你的死期。”
  秦焱猛地一颤，寒末接着说道：“宗门不大，间谍不少，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干什么。”
  吐了口怨气，他把自己被林松追杀的过程说了，秦焱气得七窍生烟，跳起来就往外跑，寒末喊住他说道：“不用亲自去，让人喊他过来，他一定很想见我。”
  秦焱唤来一名弟子，喝道：“去叫林松过来，我这里有一株灵草忘了给他。”
  弟子答应着离开，寒末转过头来瞪了秦焱一眼，说道：“一把年纪的人，就不能冷静些，早晚被你害死。”
  “冷静！他差点杀死你，我还倾家荡产帮他结丹，叛徒，浑蛋……”
  “小声点，家都没了还拿什么倾，对了，苏灿和念师妹他们还好吧？”
  秦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叹气道：“念念没事，苏灿他……魔化了。”
  寒末一愣，起身进了秦焱的密室。
  眼睛一亮，一块青蛟皮进入视线，他捡起来弹了几下，好不喜欢。
  他的冰丝伞应该被林松顺走了，他需要炼制一把伞，这块至少五级以上的青蛟鳞皮，正是炼制防具的上好材料。
  “林松见过掌门……掌门，这是为何？”
  外面传来林松的惊呼，寒末收了青蛟皮走了出来。
  “你……寒末……怎么可能？”
  林松被四道光圈捆着，脖子、手、腿和脚，这种捆法只能跪在地上。
  寒末晃了一眼，淡淡道：“你没有砍掉我的脑袋，还想着让掌门厚葬我，应该让你死得明白。”
  “可是你……你怎么没死？”
  “命大吧，或者，你更该死。”
  “哈哈哈哈……”林松突然大笑：“人类即将毁灭，没一个能活，落在你们手里，我认，可你能否告诉我，你的丹田明明破碎，却恢复了，我明明刺穿了你的心脏，你怎么可能活，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寒末伸出手指凝出一朵火苗，说道：“怪物算不上，我有护身法宝。”
  手指轻弹，火苗射入林松体内，寒末随手一抓，林松的储物袋飘入手中，他打不开高级货，丢给秦焱，说道：“有很多事要做，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秦焱摇摇头，打开储物袋递还给他，寒末晃了一眼，冰丝伞不在，却看到一株千年灵草和不少珍稀灵药，想起林松曾说过为了灵草杀他，叹了口气，手指轻捻，热浪扫过，林松化成一道青烟随风消散。
  “掌门，我刚睡醒，你讲讲情况。”
  秦焱深深叹了口气，把半年来发生的事理了一遍。
  大体情况与寒末知道的差不多，按照雷娜所说，神殿有疫苗，不对，有什么传承，只有一部分人能成功，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出动一部分人，剿灭妖兽根本是不可能的，那么，大炎国彻底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沉默片刻，寒末说道：“显然是魔族的阴谋，他们或许有解约。”
  秦焱摇摇头：“我听神使大人说，魔族同样会被感染，”
  “那就是魔龙，无解。”
  “……”
  “解不解的我们也管不了，走，先去看看苏灿。”
  戴上面具，寒末起身出屋，秦焱跟在后面，像个跟班。
  “掌门，这里也有感染的弟子。”
  秦焱的洞府虽大，上千人挤在里面显得并不宽松，寒末进来时没有注意，此时不经意扫了一眼，发现有几人气息异样，仔细一看已经被魔气侵蚀。
  半年来，屠龙帮弟子死的死伤的伤，更多的被魔气侵蚀变成了人形怪，秦焱说暂时没有变成人形怪的弟子也就三成，洞府里有千余人，是他认为最安全的，那就意味着其他洞府的弟子已全被感染。
  “你如何知道他们被感染？”
  “我闻到了魔气。”
  “这……”
  秦焱一滞，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苏灿在哪？”
  “我将他们困在长老的洞府里，轻尘长老建议给他们留点尊严，我如何下得了手，劫难面前大家如同老鼠躲在山洞，哪里还有什么尊严。”
  寒末叹了口气，默默跟着秦焱来到一个洞府。
  四周并没有防护，妖兽和人形怪离山洞远远的，想起方坤曾追着烈火巨猿狂砍，寒末大概明白了原因。
  走进洞里，一群人形怪被五花大绑困在阵法里，看着好不凄凉，秦焱指着其中一个说是苏灿，寒末摇晃着走了过去。
  “寒末，不能靠近。”
  “没事，你去外面等我。”
  寒末头也不回走向苏灿，秦焱一急，闪身把他提了出来。
  “不用担心，我有法宝护体，勉强还能抽除魔气。”
  “抽除？”
  秦焱惊呼，寒末说道：“我试试。”
  死马当活马医，苏灿早已成了人形怪，完全入了魔，救回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想试试。
  来到苏灿身前，几个人形怪朝他嘶吼，苏灿也不例外。
  他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将火焰引入苏灿体内，开始炼化魔气，一个时辰过去毫无效果，他尝试吸收魔气，两个时辰后，寒末发现只能吸收溢出来的。
  尝试了各种手段，他绝望了，苏灿的肉体已被魔气彻底侵蚀，这种情况下的人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特征，即便能够抽离或者炼化，也只剩下一具干尸。
  “苏师兄，是我害了你……”
  若不是他拉着苏灿去杀人形怪，苏灿或许就不会被感染。
  寒末一阵心酸，跪在地上含泪拜别苏灿，起身出洞，摇摇头说道：“掌门，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寒末……”
  秦焱依旧不忍心，寒末又何尝不是，苏灿帮过他很多忙，对他有救命之恩，但凡有一丝希望，付出再多代价，他也会救他。
  “掌门，我曾救过一个朋友，他说身死与入魔比起来，是一种奢侈。”
  秦焱沉默数秒，点点头向里面走去。
  寒末闪身回到洞府炼化体内的魔气，能量比之前方坤的要强上很多。
  因为吸收不多，几个时辰后，寒末将魔气炼化，发现秦焱一直守在外面，上前说道：“把洞里的人全部召集起来，一个也不能漏。”
  秦焱什么也没说，叫上两名弟子亲自去组织。
  看着秦焱瘦了一圈的身子，寒末心生悲凉。
  屠龙帮近六千弟子，一场劫难死伤大半，损失两位长老，现在每天有人被感染，也天天有人入魔，如此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然，屠龙帮如此，其他各门各派又能好到哪里去，秦焱说了，灾难之初，神殿号召所有门派击杀妖兽，也就是说，没有一个门派能逃过被感染的命运。
  寒末没想过拯救世界，他也拯救不了，再说，一想到各派的冷漠无情，想到神殿的高高在上，如果有可能，他宁愿去救无辜百姓。
  “筑基了吗，两个小家伙又长高了呢。”
  晃眼看见念念和小雨她们，寒末心里嘀咕一句。
  视线掠过几人脸庞停在叫惜玉的女孩脸上，漂亮文静，羞涩可人，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会抛头露面的艺人。
  人全部集齐，目光扫过，女弟子要多些，竟没有一张笑脸，死气沉沉又诚惶诚恐。
  他举步走向秦焱，说道：“我把感染的人找出来，你看好他们。”
  寒末一早便发现，魔气进入人体后沉于丹田，找出感染者并不难。
  “谢谢你。”
  秦焱颤抖着艰难地说出三个字，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压根没想到竟然有人能“闻出”魔气，要知道，半年过去了，神殿对此毫无办法，元婴期大高手也察觉不到魔气的存在，寒末竟然能“闻到”。
  “放松点，有我在，屠龙帮就在，别人我管不了，还能不管你老人家么。”
  看着秦焱的样，寒末也是一阵心酸。
  然，他这一安慰，秦焱老泪盈眶，弟子们不知所以，看到这一幕纷纷跟着悲泣，场面甚是惨淡。
  半年了，大家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整天提心吊胆，每天都在祈祷，天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事，接着祈祷下一天，如果不是相互安慰，有人早已撑不下去。
  更为凄凉的是，炼气期不吃饭不行，屠龙帮所剩资源即将耗尽，大家饿几天吃一顿，生活苦不堪言。
  “怎么啦，爸爸？”
  发现这边有状况，念念走了过来挽着秦焱，一双疑惑的小眼神望着寒末。
  平素里傲娇的念念，现在也是一脸忧伤。
  寒末瞄了她一眼，进了人群。
  一千多人，他用了半天时间找出十七人，之后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感染者后，让秦焱将选出来的弟子安排去另外的山洞。
  本来挺顺利的事，突然出现了状况。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要被抛弃，有几人情绪失控，突然扑向寒末把他掀翻在地，拳脚劈头盖脸砸下。
  “我们没有感染，为什么要赶走我们……”
  “混蛋，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
  “你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杀了你，死也要拉你垫背……”
  ……
  谁也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事，秦焱反应过来，一掌拍飞几人扶起寒末，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控制住他们。”
  寒末手捂面具，鲜血从头上淌下从面具里流出，怜儿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撕下裙角帮他擦拭。
  被拍飞的弟子并没有消停，如果十几人全闹起来，是个不小的麻烦。
  秦焱闪身控制住几人，将他们拖了出去。
  寒末本想返回石室洗把脸，发现念念跟在后面，伸手拍拍怜儿肩膀，转身出了洞府。
  外面，一群人在质问秦焱为什么这么做，秦焱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句话不说。
  他能说什么呢，束手无策的他自寒末出现，仿佛成了一具傀儡，尽管不是十分相信寒末，可他没得选择，寒末说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
  何况，寒末所做就算没什么改变，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来到一个山洞，几人看到寒末跟来，又开始大骂。
  “住口。”
  寒末暴喝一声，平静道：“你们已被病毒侵蚀，入魔是迟早的事，我恰好能祛除病毒，大家安静点。”
  “你骗谁呢，没有人能探查到病毒，更别说祛除。”
  “骗子，当我们三岁小孩吗。”
  “是啊，想杀我们就动手，早晚得死，别假惺惺的。”
  ……
  一个叫卫东的弟子声音最大，其他几人跟着附和，等他们骂得差不多了，寒末淡淡道：“掌门视你们如亲人，我与诸位无冤无仇，没理由害你们，几位既然不信，就请旁边休息，别影响我救人。”
  扭头看了秦焱一眼，秦焱意会，把卫东几人拎到了旁边。
  寒末盘膝坐在地上，说道：“有不相信和不愿驱除魔气的，我不勉强，想驱除的，谁先来？”
  一个小师妹连滚带爬扑到他面前，寒末向后仰了仰，伸手把小师妹扶正，双手放在她背上，开始吸收魔气。
  十七名弟子，有七人是筑基期，五人被秦焱提开，寒末仅用了几个时辰将十二人的魔气吸收。
  感觉身体承载量已达极限，他起身说道：“掌门，让他们回洞府，麻烦你帮我护法，我要炼化。”
  “大人，我们误会您了，求求你救救我们……”
  “掌门，我们错了，帮帮我们……”
  “救救我们……”
  卫东几人早已看出寒末并非做戏，祈祷他大人不记小人过也能帮他们祛毒，眼看轮到他们，寒末停下了，为了活命，几人趴着跪着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