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芙当天晚上就恢复了自由，姜舒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赶去了坤宁宫看望了她。她与姜安之间的矛盾，姜舒早已猜的七七八八。魏芙见了她，也没藏着掖着。此时姜舒也不好多说，毕竟真是没发生什么事。一切只是他们所谓的“未雨绸缪”而已。且私下里算计姜安，姜安自然不满。姜舒宽慰了一番，这才离开了坤宁宫。
  虎头已经闹着要睡觉，而且天色晚了，姜舒便没有再去翠宁宫。
  第二日一早，姜舒便带了些点心过来看卫昭了。
  卫昭因为姜安的事情，精神恹恹。她早早便无心睡眠起来了，黑眼圈有些吓人，想必一夜都没睡好。笑儿和凤隐相视一眼，心中担忧，可谁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在院子里大树下看了一会儿书，凤隐上前奉茶，温言道，“可是昨日在乾清宫出了什么事？瞧着你精神不大好。”
  卫昭民唇一笑，摇摇头，“我没事，姑姑，莫担心。一会儿若是累了，我再去睡一会儿。”
  卫昭不愿多说，凤隐也不好再多问。
  直起身子的时候，便瞧见姜舒来了。
  远远的，她垂首福身子，“见过长公主。”
  卫昭抬眼看过去，对凤隐道，“姑姑去屋中，叫笑儿过来伺候吧。”
  姜舒见凤隐行了礼，又见她转身走了。她走到跟前时，便多嘴问了一句，“那人是原先南薰殿里的姑姑吧？难怪瞧着眼熟，我今日再见才想起来。”
  到底是让她认出来了。
  凤隐在南薰殿时便十分低调。可能是苏莺莺显得高调了些，总有人对她身边的人格外在意。
  卫昭便道，“皇姐好眼力。她很早就从南薰殿出来了，我与她十分投缘，便叫她在我身边待着了。”
  姜舒也没多想，只道，“遇到个贴心伺候的人，也不容易。”随即又道，“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该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吧？”
  卫昭摆摆手，“不过是昨晚没睡好。”
  姜舒道，“也是。你月份越大，肚子便越重。晚上睡觉怎么睡都不大舒服的。生个孩子真是不容易。可这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有得你受的。”
  卫昭笑道，“皇姐说的我都后悔了，这孩子还生不生了？”
  姜舒忙道，“别别别，你这可是将军府头一个孩子。我要是说这话让你不要这孩子了，我怕秦将军回来，首先就拿着剑来找我算账了。”
  卫昭咯咯笑了两下，竟是因为姜舒的几句玩笑话，心情舒畅了些。
  可她再看姜舒在这言笑晏晏，心头又有些苦涩。若是她知道姜安的事情，恐怕又会以泪洗面了。
  这个女人，前半生都是围着她的弟弟过的。如今一切落定，她的心思很多放回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身上。若她知道姜安又要离开她，怕不知道有多伤心。
  想到这些，便恨不起来了。
  姜舒她以前也做过许多针对她的事情，不过是各自有各自的立场。现在想想，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看淡了。
  姜舒终于说回了正题，对卫昭道，“昨儿个就该来了，但是太晚了，想着你该休息了。今儿个，给你带了点点心，那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你别嫌弃。当时我有孕的时候，府里的厨子研究出来的，吃了对孕妇好，味道也极好。我特意问了怎么做，给你做了些呢。就是头一次做，样式不大好看。”
  “皇姐不必如此客气的。”一提到昨日，卫昭的精神明显又有些萎靡起来。
  姜舒道，“这事交给你倒是一下子办妥了。小芙那里我也去看过了，心情也逐渐好起来了。这事是我拜托你去的，自然要来谢谢你。虽说这小子竟不听我的话，倒是让我有些生气。”
  这话姜舒是说给卫昭听得。卫昭听明白了。若是换做之前，她应该表明自己的立场，撇清与姜安之间的关系，来明哲保身。
  可现在不同了。
  她答应了姜安。这或许是她能为他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卫昭道，“兴许是七哥他早就动摇了，就差我再烧一把火。我是去的巧，还是皇姐给了这个机会。可若是谈功论赏，我可不敢了。”
  “是你的功劳便是你的，旁人也拿不走。”
  卫昭便道，“既是如此，能得了皇姐亲自做了些糕点，这赏赐真是极好了，我便欣然接受了。”
  姜舒笑笑。
  笑意不及眼底，她又抬眸道，“上次与你说了出宫养着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我瞧着秦将军一直记挂着你，倒叫人羡慕。你若是说回去，他自然高兴，府里的人肯定也十分高兴。这府里没个主人，倒显得十分冷清了。”
  姜舒果然还是说起这事。但这次姜舒的想法改变了。因为姜安与魏芙的事情在先，她知道有些话不能她再去找姜安说。
  可若是卫昭自己提出来，那便完全不同了。
  卫昭想着姜舒迟早还要说这件事，便道，“皇姐，我不打算现在就出宫去。现如今，没有什么比这孩子更重要。在翠宁宫，太医随时过来可以请脉。身边又有许多人陪着，尤其是有皇姐还有十妹，你们都是当母亲的人，我看着你们心里踏实。再者，阿羡他不在将军府，我若是回去了，也无人照顾我。阿羡的意思是，也是我可以在宫中一直住着，到临盆之后再说。皇姐别忘了，我的母妃也在宫中。我能几步路就走过去看了。若是出了宫，我这身子定是不方便出门了。我思虑了一番，还是住在宫中更好。若是哪日阿羡回来了，便接我出宫。皇姐……这皇宫曾是你的家，也曾是我的家，不是么？”
  一番话说的让姜舒竟无言以对。
  她想了一下，先前卫昭并非这个态度。至少是愿意出宫去的。如今怎么铁了心一般？
  那边魏芙已经恢复自由，这边她又转了心意。莫不是是她与姜安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姜舒想着自己此时也不好过了河就拆桥，毕竟魏芙这件事上，卫昭是真的出了力的。她心中叹息一声，如今卫昭有孕，她也在宫中，料想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事来。到时候孩子生了，秦羡回来了，也由不得卫昭不出宫了。她不如索性顺水推舟，也免得与姜安之间生了嫌隙。
  姜舒一笑，道，“你这样想，也没有错。宫里人多，有个照应。秦将军还在前线，我若是说那些话，倒像是赶你走似的，那可真是一点道义都不讲了。”
  “皇姐言重了。”
  “那就留下吧。”说着便起了身，道，“糕点别忘了吃。我回去看看虎头，就不陪你了。”
  “皇姐慢走。”
  姜舒走了几步，又转头道，“这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我还没给你准备些礼物呢，打算怎么办？”
  卫昭道，“不打算办了。皇姐不必费心思准备礼物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姜舒道，“是因为最在意的人已经给你备好礼物了？”
  卫昭一笑。
  姜舒道，“也不能不办，简单的办了。大家在一起吃个饭也好。”
  卫昭道，“那就依皇姐说的，一起吃顿饭。”
  “我来安排。”
  “皇姐……”卫昭犹豫一下还是道，“多带着虎头去找七哥说说话。七哥他，其实喜欢孩子，也很惦念皇姐。”
  姜舒道，“不去了，谁叫他不听我的话？喜欢孩子，怎么自己不生？非要一直拖着。”
  卫昭道，“七哥他是帝王，总有些自己的考虑。可他尊敬皇姐，惦念皇姐，也拿虎头当自己的孩子的。”
  姜舒道，“知道了。他是我的弟弟，不听话，也还是。没法和他真的置气，哎……”说着便走了。
  凤隐走过来道，“真不打算出宫了？在这，便免不了有些是非的。”
  卫昭道，“不走了。若是什么都怕，便最亏待的就是自己的心。姑姑，我也想多顺顺心。”
  “好。不走便不走，我们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