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不仅红，而且充血。
  傅骊山直接走进来，走到了窗边。
  刘助理关好房门走过去，傅骊山正在吸烟。
  他一般很少吸烟，除非是特别烦恼，特别焦灼的时候。
  刘助理看到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有些黄黄的，就知道他今天吸了多少根烟。
  “二少。”刘助理揉揉眼睛：“我去给你拿眼药水。”
  “刘国辰。”他终于开口了，也许烟吸得太多，嗓子都有些哑，像摩擦在一张砂纸上的感觉：“她回来了，是她！”
  刘助理脑袋嗡嗡地想，完蛋了，他在心里哀叹。
  “二少。”他苦恼地看着他：“你知道的，不可能的。”
  “她回来了！”傅骊山好像有些发疯了，眼白全是血丝，但是却双目发光，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完全听不见刘助理的话：“她回来了，就是她，就是她！”
  “那您是怎么分析的？”
  “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事情，不可能有外人知道的！”
  “二少。”刘国辰咬了咬牙，就算面临着被傅骊山揍的可能性，他也要说下去：“二少，这就是巧合，我现在告诉你，百分之百的是个巧合，而朴兰初就是谢桥打的一张牌，二少，您见过这么多，难道心里还不清楚么？这是商场上惯用的伎俩，为的是投其所好，或者以后能握住您的把柄。”
  “刘国辰，”傅骊山非常不想听他的话：“是你了解她，还是我了解她？”
  “我知道，您了解她，但是那天是我亲自去求证的，我见到了那具烧得漆黑的尸体！”憋了五年了，刘助理终于喊了出来。
  “dna呢，你验的dna？”
  “dna是验不出来，但是她的手指上戴着她送给你的对戒！”
  “刘国辰，你是不是想让我掐死你？”傅骊山抬手就掐住了刘助理的脖子，顿时让他直翻白眼喘不过气来。
  “二少，你就是掐死我我也要说，她死了，萧木叶死了！她五年前就被烧死了！包括萧锦霖，包括家里的园丁和李妈，萧家的人一个都不少，全都死了！”
  五年来，没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这个名字，刘助理知道，他要是今晚不说，就要活活被憋死了，不过看来今晚要活活被他掐死。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罗珊的声音：“刘国辰，刘国辰，你开门！”
  傅骊山的手松开了，刘国辰倒在地上匍匐地去开门，罗珊惊异地看着地上的刘国辰，赶紧进来关上了门。
  不用说，她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国辰，你是不是乱说话了？”她把刘助理扶起来。
  “被掐死我也要说，二少，我是为了你好，别当听信谗言的昏君！”刘助理是被掐疯了，居然敢胡言乱语。
  “你才进谗言！”罗珊推开他，赶紧在柜子里的药箱里找了一支眼药水给傅骊山点上。
  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罗珊的眼药水点的太多，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药水，顺着傅骊山的眼角往下流。
  罗珊用一张纸巾按住了他的眼角。
  傅骊山在他们哭泣，不是第一次。
  她和刘国辰，应该是他最相信的人了。
  要不然，五年前的那次事情，按照傅骊山的脾气，早就把他们俩打成了筛子。
  他闭着眼睛，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刘国辰估计是被掐的神志混乱，竟然开始汇报他让人查朴兰初的结果。
  “朴兰初，家里排行老五，小名伍儿。是地地道道的新加坡原住民，她父亲原本开了一家工厂，家境殷实，前几年工厂被烧，所以朴兰初身上的疤痕就是那么来的。后来遇到谢桥，没多久就嫁给了他。谢桥帮她父亲还债，并且帮她弟弟上学，反正就是最老套的这种故事。二少，我们查的清清楚楚，从她上小学开始，中学，大学，所有的依据都能找得到，甚至她在学校的唱歌的视频都找到了，您要不要看？”
  刘助理是询问的口吻，但是却同时点开了手机上的视频，放在傅骊山的眼前。
  他微微睁眼，视频里，一个稚嫩的十六七岁的女孩正在台上表演，虽然化了妆，虽然年纪很小，但是完全能看得出朴兰初的模样。
  刘助理继续说：“她虽然遭遇了大火，但是只是烧伤了手臂，脸和其他的地方都没有受伤！”
  “不对，她的两只耳朵后面都有疤痕！”罗珊忍不住插嘴。
  “那是植皮后产生的疤痕，因为手臂上的疤痕比较明显影响美观，所以她两年前做了一个用耳后头皮的皮肤植皮在手臂上，这些资料在医院都能找得到的。”
  然后，他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厚厚的一沓纸，都是临睡前送过来的，全部都是证明了朴兰初就是朴兰初的事实文件。
  傅骊山没有看，罗珊粗粗地翻了一遍。
  的确，从孩提时期开始，照片，学校的学生证，全部都有，连罗珊也疑惑起来。
  可是，傅骊山眼睛都没睁：“刘国辰，你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什么问题？”
  “资料太齐全了，如果别人查你，你敢保证你从小到大的资料都完全无缺么？”
  刘助理无话可说，他无从辩驳，但是他知道，傅骊山从心里就认定了朴兰初是萧木叶。
  事已至此，他们再说什么，也是徒劳。
  罗珊端了一杯水递到傅骊山的手边：“傅先生，那接下来您怎么做？”
  “跟谢桥摊牌。”
  “怎么摊牌？”刘助理叫起来：“等于是掉进了他们铺好的陷阱里，我们怎么跟他说，说您太太被二少看中了，送给我们吧！”
  罗珊瞪他一眼，刘助理口无遮拦。
  现在的三个人中，只有刘助理是最理智的。
  他不明白，一向精明的罗珊为什么会支持傅骊山。
  傅骊山不想再听刘助理说话，他站起来：“等谢桥回来，就跟他谈。”
  他拉开门，刘助理面如死灰地跟着他：“二少，您再考虑考虑。”
  “听着，刘国辰。”他靠在门边，挺拔的身躯，脑袋几乎碰到了门框的顶部，他的眼中神采奕奕，两夜未睡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我要她，不管怎样，我要她！”
  他摔门而去，刘助理哭丧着脸求助罗珊。
  罗珊却也跟着飘然而去，丢下来一句：“明天早上联系律师团，我们开个会。”
  刘助理跌坐在床上，二少对一个女人的疯狂，又死灰复燃了。
  他能怎么办？谁让他理亏？就凭五年前傅骊山没有杀了他，现在他说什么他都得听。
  傅骊山回到朴兰初的房间里时，她仍然睡的很香。
  他坐在她的床边，听着她的呼吸声。
  他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发丝，柔软但却柔韧。
  他不禁轻声唤那个很久很久都不敢出口的名字：“啾啾。”
  她翻了个身，睡得不踏实，微微睁开眼睛，哼了一下：“骊山。”
  然后又沉沉睡去。
  这两个字，只有是她叫出来才是这个味道，每一个字咬字的发音都是她的味道。
  尽管嗓音不一样了，一个外表这么柔弱的女孩，却拥有着这样暗哑的嗓音，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曾经被烟熏过，才熏成这个样子。
  他躺在她的身边，伸长了手臂，她就翻在他的怀里，就连她脑袋依靠他胸口的位置，都是一模一样的。
  反正，他心里铁了心认定她是那个人，就一定是。
  就连呼吸都像，长长睫毛搭在眼睑下的样子也像，唇形也是一模一样。
  他又是一整晚没睡，失而复得让他无法入眠。
  朴兰初枕着他的手臂却睡了一个好觉，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傅骊山的眼睛。
  她有点害羞，想躲，却被傅骊山吻住了嘴唇。
  “我还没刷牙。”她挣扎了一下，就被卷入他炙热的怀抱里。
  昨晚，他对她止乎于理，她在玻璃房里睡着了之后，他抱着她回房间，然后一直看着她睡觉。
  他忍耐了一个晚上，只是想等她清醒过来，再最后确认一件事情。
  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哪怕外貌全部变样都可以，但是身体上的感觉不会变。
  他的手捏住了她的睡衣腰带，轻轻一抽，衣服就打开了，他顺手褪下。
  手掌在她的后背上滑动，却并不光洁。
  她的后背上有密密麻麻的疤痕，他看过去，整个后背几乎覆满了疤痕。
  “别看。”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很丑。”
  “不，一点都不丑。”他的手掌贴在她的伤痕上：“啾啾，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你。”
  “我叫朴兰初，你可以叫我伍儿。”
  “不管你叫什么。伍儿也好，啾啾也好，我知道你是谁，就够了。”他深深地看她，嘴唇滑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当他的唇压在那些花朵般的伤痕上的时候，他的心尖锐地痛着。
  但是痛得很爽，总比这些年来那样用钝了的刀一点一点锯的那种痛来的要好受一点。
  “我，是谢桥的人。”在理智尚存的时候，朴兰初搂紧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低语。
  “很快，你就会是我的人，啾啾。”
  “叫我伍儿。”
  “很快，你就会让我叫你啾啾，伍儿。”
  海浪来了，就在不远处的窗外，大声咆哮着，淹没了房内大床上的两个人。
  喘息，挣扎，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