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拧起眉：“她说什么了？”
  于斐知晓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贸然这样说很难取信于人，遂将从太子妃处问来的消息细细给燕然讲了。
  “前太子妃本就是因为谋害皇嗣未遂被皇上下旨来到婆罗庵，”于斐道，“经历过那么一茬，应当清楚对皇室子弟动手是最不明智的事。”
  “更何况，她清楚臣妾善毒。”
  “哪怕是真的对殿下您起了杀心要下毒，她也得掂量下有臣妾在是否能成事。”
  于斐拉着嫣然的手，眸光诚挚，“而且，前太子妃恨的人是臣妾，从来都不是殿下您。”
  燕然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哪怕是前太子妃对阿斐有一丁点恶意，在他看来就该立即铲除，免得留下后患。
  但前太子妃是父皇下旨在婆罗庵修行，他若是妄动了，恐反而会给阿斐带来祸事。
  “殿下，您和楚王、秦王曾领兵前去剿了瑞王，”于斐不知燕然所想，继续说服他，“裕太妃有作案动机。”
  “徐安。”
  燕然沉声道，“派人将裕太妃的院子围起来，搜！”
  楚王和秦王信步过来：“六弟，怎的又查到裕太妃身上去了？”
  “太子妃供认裕太妃害她。”燕然言简意赅，“一道去看看。”
  众人到了裕太妃的院子，胡平领着侍卫已经将附近围守起来：“殿下，裕太妃的院子里并未搜到可疑之物。”
  燕然神色不变，抬脚就迈进了院子里。
  于斐是第二回来裕太妃的院子，里头的一应物事布置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四下张望，看得甚是仔细。
  “宏儿，你是宏儿？”裕太妃忽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直奔向楚王拉住他的手打量，眼底尽是慈爱之色，“宏儿，你是不是见到你瑞皇叔了？他可有让你带话给太妃？太妃有两个月没见着他了，不知道他可还好？”
  楚王被握住手，双眼与裕太妃对视了片刻，脸上的神情略僵了僵便打哈哈笑道：“太妃安好。您是怎么知道本王见过瑞皇叔了？”
  裕太妃怔了怔，转头又拉住了秦王道：“宇儿，你瞧宏儿他又忽悠太妃。你给太妃说说，你瑞皇叔有没有惦记着太妃？他可有说什么时候来接太妃去东海？”
  秦王神色不变，浅笑道：“实在抱歉，本王并未曾见到瑞皇叔，亦不知晓太妃所问之事。”
  裕太妃掏出帕子就往眼角上抹：“你们瑞皇叔自从去了东海，就不要太妃了。太妃日日在这皇宫里等着他来接，可等了一年多都未曾等到。”
  “太妃这心里，真的担心你们瑞皇叔他在东海过得好不好，”裕太妃一手拉住楚王，一手拉住秦王，“你们帮太妃一个忙，带太妃去东海一趟好不好？”
  “太妃怕，怕再不去的话，就见不到你们的瑞皇叔了！”
  言罢，她竟然拉着两人的手，戚戚呜呜地哭了起来。
  兄弟两人面面相觑。
  裕太妃这若真的是疯傻了，怎么可能是下毒之人？
  更别说她一把年纪，又如何往树上去撒毒粉？
  楚王拽着秦王去找燕然，压低了声音：“六弟，这裕太妃看着不像是真凶哪。”
  “况且，这院子里不是没有搜到物证么？”
  燕然双手背在身后：“既然裕太妃神志不清，便先让太医去替她查诊下。”
  “继续仔细搜。”
  徐公公忙领着人将裕太妃扶起往屋里送，哪知裕太妃却闹腾着不肯去，甚至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太妃哪里都不去！除非瑞王来了，不然太妃哪里都不去！”
  楚王见燕然如此笃定，摸摸下巴往裕太妃身边走去，他蹲下身看向裕太妃：“太妃刚才不是问本王，瑞皇叔可有交代什么话么？”
  裕太妃神色一动，眼巴巴地抓住楚王的胳膊：“宏儿，你瑞皇叔说什么了？”
  楚王将裕太妃扶起，露出一朵自认安全无害的笑容：“瑞皇叔说让我们在京城里好生照顾您，而且还说了，您若是有不舒服就一定要看太医，不然小病拖成大病，瑞皇叔可得心疼了。”
  “他还说，等您病好了就接您去东海！”
  裕太妃闻言，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恨意，但随即她便垂下眸子，满心欢喜地笑道：“这话当真？你瑞皇叔真的这么说了？那太妃现在就进去让太医看诊，等病好了，你记得叫你瑞皇叔来接太妃。”
  “好好好，没问题！”
  楚王将人送进屋去，过了片刻才走了出来。
  “六弟，可有查到什么？”
  原本他是不大相信裕太妃是真凶一事，但刚才他提起瑞王时，捕捉到了裕太妃眼底闪过的那一抹恨意。
  这裕太妃——
  怕不是在装傻罢？
  燕然冲他递了个眼神，微微颔首：“不急。”
  没看见他家阿斐正在仔细查验院子里的各项物事吗？
  再等等。
  就算找不到证据，单是裕太妃疯傻一事就可以将这里围守一段时间，足以让他们慢慢摸索真相。
  “殿下，”稍顷，于斐朝三人走了过来，对燕然道，“臣妾想去后院看看。”
  “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众人往后院走去，行至廊下就见到裕太妃的随伺嬷嬷被捆着双手坐在地上，“太妃年事已高，哪里经得你们这般磋磨？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皆是婆罗庵原有之物，后院不过种了些青菜，养了两只鸡，根本就没有什么毒药！”
  “先帝若是知道你们如此对待裕太妃，定然也不会同意的！”
  燕然拧眉，冷冷扫了一眼徐公公。
  徐公公忙让人上前堵住了那随伺嬷嬷的嘴。
  去了后院，果然就如那嬷嬷所言，养了两只鸡，种了一小方青菜。
  “这找不到物证，咱们也不能随口就说是裕太妃所为。”楚王抱胸思忖，“裕太妃和那嬷嬷两个老太婆，当真能够做出那等事？”
  虽然他相信六弟的判断，刚才裕太妃的眼神也很有一番古怪，但是这事儿还是……不好下手。
  “就差一样东西。”
  于斐走到菜田边上从杂草中挖起了两根绿色的幼苗，“这院子里可有芝麻香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