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天的假期之后，吴昶再次出现在校园里，老师同学早就习惯将他当成透明，有他没他，意义不大。真是个坏榜样，自嘲地笑过之后，他趴到桌子上，撑着脑袋看老师放讲台上的“脑袋”。
  那是一件精美的塑品，面部微表情刻画清晰，栩栩如生，就像一颗真的脑袋一样，又有着“人头”没有的美感。老师在哪儿讲着它为何称的上精品，把每一根线条都勾勒出来。
  但在吴昶眼中，没有线条，只有点，几个要命的点，前脑后脑都有，也许他不会雕塑，但人头的构造，包括老师在内，这屋里没比他更加熟悉的了……可惜不能拿出来得瑟。
  下课之后，同学们都跑上去，对着那颗“脑袋”，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他却双手插兜，溜溜哒哒的离开了。
  “既然不想学，何必来浪费时间？”
  “人家要的就是那个劲儿。”
  “老天真是不公平。”
  “所以下辈子投胎，一定要看准了，有什么都不如有对好父母。”
  耳朵里隐约传进几句隐含嫉妒不满地话，吴昶快走两步，就再也听不见了。
  出了教学楼，他过去找古小西，才知一下课，她就和吴絮离开了，应该是去看姐姐了……这些天古小南都在家里办公，她们有大把时间相处。
  和刘颖、姚红莲闲扯两句，他也离开了，其他两个不怎么待见他，他也不待见她们，实在不必相看两厌。
  之后去宿舍坐了坐，他的铺位还在，只是落了一层薄灰，看来没人想替他打扫。王伟明、郭承超都不在，也许在外面浪，也许去泡妞了，总之是不在。
  陈宇彬一个人守着电脑不知在做什么，他进来好一会儿，才抬头看过来，发现是他，愣了一愣，把电脑一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再留下来，怪没意思的。
  去鲤跃湖？
  算了，还是去陈家姐妹那儿，看看她们怎么样了。
  有了方向，走的也就快了，拿了车子，快出校门的时候，一边的辅道上，百里晴正跟一个男生说着什么，春风洋溢的……嗯，长的还行。
  这样想着，一脚油门，他把车子开出了学校，往后视镜里瞥了两眼，便专注地看前面的路了。
  脸上有伤，陈家姐妹都请了假，吴昶过来的时候，两姐妹都在，谁也没有出去。
  陈妃雨情绪好了许多，看到他的时候，已经能笑出来，虽然还有些勉强，但总不至于太难看了。
  陈妃雪要比姐姐积极的多，正趴地上做俯卧撑，他进来，也不过抬头看了一眼，便又“67……68……”数数去了。
  吴昶走过去，低头看了一会儿，抬脚踩她腰上，也没见使多大力，人却嗵地一声扑趴在地。
  “没事吧？”陈妃雨赶紧跑过来问。
  陈妃雪揉揉鼻子，侧过头来，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大脚，“有意思么？”
  吴昶蹲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她，“你都这把年纪了，才开始练这些，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要教就教，能少点废话么？”陈妃雪撑起上身与他对视，看不出有多生气，就是话说的没那么客气。
  “真坠份量……”吴昶嘟囔一声，收回目光，站起身来，走去储物间。
  陈妃雪低头看了一眼，的确是沉甸甸的坠在下面，啐骂一声，“流氓。”翻身坐起，也不管地面凉不凉，直勾勾的看着那边的房门。
  陈妃雨则担心的看着她，“他会的那些，你学来做什么？”
  “不给人欺负……”陈妃雪回了一声，目光却没收回来。
  她打小就犟，陈妃雨知道拦也拦不住，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话。不过心里主意是笃定的，将来真要遇到什么事情，哪怕自己付出再多，也不能让她冲锋陷阵……他能做的到吧？
  没过一会儿，吴昶从里面出来，两姐妹还以为他会拿什么出来，结果只是简单的一口袋气球。婚庆常用的那些，还没有充气。
  看她们一眼，吴昶拎着那口袋气球去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四个鼓囊囊的水袋……气球灌了水，就是水袋了，只是撑的很大，薄薄的一层，看上去随时会爆的样子。
  “这是……”陈妃雨看不明白。
  吴昶笑笑，把水袋轻轻放到她们身边，最后手里只剩一个，两手一搓，水袋转动起来，然后他双手不停搓揉转动，上上下下的移动，那水袋就在他掌心之间翻滚转动，过的一会儿，那水球就像脱离了他的掌心，悬浮在空中一样……看上去很有趣，但怎么看怎么像变戏法儿。
  嘟。
  水球弹了一下，吴昶伸出食指，水球落在指肚上，滴溜溜转了起来。
  换了篮球，应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这样的水球……陈妃雪也不知道有怎样的难度，伸手捧个水球过来，可还没等她去学着搓，哣地一声，水球迸裂，将她浇个通透。
  吴昶微微偏头，“咳咳，等你学会控制力道，找到转动水球的方法，我再教你别的。”
  顾不得擦头脸的水渍，陈妃雪双手护在胸前，“就不能先把窍门告诉我？”
  “要连门都进不了，你还指望能走多远？”吴昶屈指一弹，水球飞旋到她头顶，尾指划过，轻轻一戳，又是哣地一声。
  哗啦啦。
  陈妃雪成了落汤鸡，他却跳开了，几乎一点水没沾上。
  刚刚那个水球破开，陈妃雨就急匆匆去拿浴巾去了，可刚拿出来，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埋怨，“哪有你这样的。”快步走过去，蹲下来给妹妹擦拭身子。
  陈妃雪从姐姐手里拽走浴巾，在脸上抹了两把，将湿漉漉的头发往旁边一撩，“既然你出了题，我当然要给出完美的答案。”说着从地上爬起来，往浴室那边走去，“姐姐，这几天我就住里面了，你要洗澡，提前跟我说一声。”
  看着浴室门关上，陈妃雨嗔怪地瞪某人一眼，“这样你开心了？”
  看他嘿嘿一笑，不以为意，陈妃雨也拿他没办法，匆匆走去一边，拿了拖把，处理地上的水迹……木地板呢。
  两个败家子儿！
  看她愤愤地在那儿打扫，吴昶也找了好大一块抹布过去帮忙，“替妹妹担心？”
  “她越来越不像她了。”
  “你呢？”
  “……”
  “恨我吗？”
  “恨！”
  “记住这个字。”
  “……”
  “很多时候，恨比爱，更能让人撑下去……希望你们以后能撑很久很久。”
  “……，你呢？”
  “我啊……呵，总是要比你们强一些。”
  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