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寒氏宴会4
作者:潘潘玛丽      更新:2022-06-03 12:41      字数:2128
  我巴眨着眼睛问:“是什么事我不知道?”
  江嘉其呆呆的,不说话,好半天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把手放到他脸上,宽大的手掌,一半捂住了额头,一半盖住了眼睛。然后,我看到了他的眼泪,自手指缝里汩汩地透了出来。
  他哭了。
  江嘉其哭了。
  这是我认识江嘉其这么久来,第一次见到他哭。江嘉其喃喃地说:“我对不起左琳琳!我害了她!我对不起她!”
  我不懂得如何安慰他,只是拍他的背,轻轻地说:“江嘉其,别难过了!事情已成了现实,你难过也没用。”
  江嘉其说:“拉拉,你是不懂的!你什么也不懂!”
  我当然不懂!
  我怎么会懂?我又不是他!
  江嘉其和朱子诺,是典型的凤凰男和孔雀女。
  什么是凤凰男?
  顾名思义,“山沟里飞出了金凤凰”,指的是那些出身贫寒,几经辛苦考上大学,毕业后留在城市工作生活的男人。
  什么是孔雀女?
  孔雀女是在大城市里长大,大城市里生活的富家女。从小到大,父母溺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得好,穿得好,不用讨好谁,不需恭维谁,不必使心眼,过着风调雨顺,随心所欲的日子。
  要知道,为了娶上孔雀女,多少凤凰男甘愿做上门女婿。因为这一桩婚姻,可以省去几十年奋斗史,直接晋级。之后,开香车,住豪宅,引豪门的水,浇自家的田,这是一件多么快意人生的事!
  不过江嘉其这个凤凰男并不快乐。
  我从来不知道,他是如此的不开心。
  后来我去了一趟洗手间。楼下的洗手间满了,寒家的一个工人认识我,笑着说:“程太太,二楼也有洗手间,我刚才看到程先生上去了,要不程夫人你也上二楼吧。”
  于是我上了二楼。
  还没有走到洗手间,忽然传来了一男一女的说话声,男的好像嗤程一鸣,女的好像是寒静儿。我好奇,蹑手蹑脚走了近去,还真是他们。
  只听寒静儿说:“一鸣,我知道我误会了你。那些照片,那男的根本就不是你!”
  又再听程一鸣说:“当初我就说过,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又再听寒静儿说:“一鸣,我错了,也后悔了。一鸣,看在过去的情分上,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够重新开始吗?”
  只听程一鸣冷笑一声:“重新开始?寒大小姐,你想得太多了,我可没有和你重新开始的打算!”
  寒静儿问:“你就这么恨我?”
  程一鸣冷冷的说:“恨,我对你恨之入骨。寒大小姐,你太过自私自利,根本就不顾及我的感受!我是个男人,你这样不顾后果,随意践踏我的尊严,你让我的颜面何在?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境,那天,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寒静儿声音呜咽:“一鸣——”
  程一鸣说:“寒大小姐,你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再听下去!这些年来,我受够了你的刁蛮任性!我真的受够了!”
  寒静儿嗫嚅:“我……我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程一鸣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一时的冲动?寒大小姐,你一时的冲动,冲动了多少次?我26岁那年,就想着要和你结婚,那个时候你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就因为我说,今天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真的走不开,明天我一定陪你去医院检查。可是你扔下电话,就一时冲动地跑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说因为我不关心你,所以你不想嫁给我。有了第二个孩子,你选结婚的日子正好是我生母的忌日,我说,我们选另外一个日子好吗,于是你大发脾气,一时冲动地跑去医院把孩子打掉,说我不爱你,根本没资格娶你。有了第三个孩子,就因为一些无聊的照片,把人家错认为我,你不愿意听我解释,竟然在结婚前一日,独自把孩子打掉了,说你不嫁了。寒大小姐,你可知道,你这些一次又一次的一时冲动,是如何伤我的心?你的任性骄横,这些年来,已把我伤得身心疲惫,我对你的爱,也在你的任性骄横中,一点点消耗尽了。”
  寒静儿哀求:“一鸣,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把你伤得这样深。一鸣,我错了,我改,我以后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程一鸣说:“寒家大小姐也肯低下尊贵的头,向人道歉?我程一鸣可受不起。”
  寒静儿不甘心:“一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可原谅我?”
  程一鸣冷冷的说:“我不会原谅你!”
  寒静儿低声下气:“一鸣,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有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程一鸣说:“寒静儿,你不必要对我低声下气,你还是给自己留点尊严吧,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再回头。我们,也不会再重新开始。”
  寒静儿问:“真的不可以重新开始?”
  程一鸣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绝对不会!”
  寒静儿的声音歇底斯里起来:“程一鸣,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程一鸣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冷,像冰:“随便你!你恨我多久也是你的事,与我无事。”
  寒静儿咬牙:“程一鸣,你会后悔的!”
  寒静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仿佛拼尽了所有的力气那样,有着一股痛不欲生的绝望。随后,她疯了那样,冲了出去。因为跑得太急,太快,她没有看到站在门外鬼鬼崇崇偷窥的我。
  寒静儿走后,程一鸣呆在洗手间里很久。
  我看到他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程一鸣,血涌到头顶,额头上暴出青筋,双唇和嘴角被火烧得通红,他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燃烧着,每一块肌肉都在抽动。突然,程一鸣就发起狠来,对着那面大镜子,一拳便狠狠的砸到玻璃上。
  “怦”的一声巨响。
  玻璃顿时爬出丝丝蔓延的细纹,有细小的玻璃碎片飞溅了出来,而程一鸣拳头上的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淌下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不说话。
  只是看着。
  我知道,程一鸣心里还装着寒静儿,因为还爱着他,所以他才这样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