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又是一天夜幕降临。
  凛冬已至，北桥夜市这两日生意越发冷淡。
  顾芝芝和赵荷花两人站在食肆门前，默默看装蓬架的人上上下下爬着梯子。
  寒风呼啸，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唯有附近一些未关门的铺子，也都倚在门口，饶有兴趣看向上空。
  “娘，最近有没有和夜市相关的节日？”顾芝芝挽着赵荷花胳膊，挨近她小声问。
  赵荷花思索良久，摇摇头，有些犯难:
  “天这样冷，须到元月才会热闹起来了吧。”
  “元月太晚了，我们得想个办法提前把美食街宣传开。”顾芝芝斟酌道:“否则到了正月，大家都不知情，大部分人还是会集中到往年热闹的那几个地方。”
  正月正是生意最旺的日子，讯息传遍不发达，美食街若等到那时再开，等人们反应过来，正月约摸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赵荷花深以为然，道:
  “这可有些难办，随便挑个日子开也不行，若是这样，宣传不足，引不起什么关注，咱们花了那么多钱和心血，不能白费……”
  “眼下已十二月初……”顾芝芝跺跺冷得发麻的双腿，呵出一口冷气:
  “这里冷，先回屋吧，我回去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咱们就造一个商业节日出来，以后每年的这个节日，美食街都降价做一些优惠活动，相信也能吸引不少人。”
  “行！”赵荷花点头，干脆道:“你主意多，娘听你的。”
  食肆已经歇店，关上半边门，里面萤萤露出一豆烛光。
  月莲嫂等人都回后院歇息去了，食肆里便只有母女两人。
  “天不早了，娘，我先回侯府。”
  “等等。”
  赵荷花忙拉住顾芝芝手腕。
  顾芝芝站定，转过头，目光透出疑惑。
  “闺女，先等一等，我和你义父有话想对你说。”烛光映在赵荷花脸庞，衬得她脸色润泽，眉眼柔暖带笑。
  见她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顾芝芝心念倏然一动，想到了什么，忙问:
  “难道……是娘和义父要成亲了？”
  赵荷花脸色讶然，随后忍俊不禁:
  “这下好了，都不用等他过来，你就自个儿猜中了。”
  这其实一点也不难猜，顾芝芝笑意盈盈，忙追问:
  “日子看好了吗？”
  “还没呢。”赵荷花脸难得有些发红，笑道:
  “本来我和他打算先问过你的意见，你同意了，我们再挑日子也不迟，前些天就想跟你说了，但年底这样忙，娘原先想着实在不行就延到明年;
  但眼下书院和美食街已筹备得八·九不离十，京郊的田庄子也建好了来，开始招人手了，娘就不拖了。”
  叙述起这件事时，赵荷花心底的喜悦敛藏不住，眼里浮起一片亮光。
  “我没意见。”顾芝芝衷心替她感到高兴，用力抱住她:“恭喜娘！明日就可以去挑日子！”
  门外寒风呜呜，两人在屋内搂在一起，心底温暖无比。
  顾芝芝又问了许多筹备婚礼的事，诸如她成亲前的繁琐杂事，兴致勃勃道:
  “娘当初替我筹办，我也该为娘筹办起来了！”
  说到此，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赵云虎父子俩前后迈步进来。
  听见顾芝芝的话，赵霖笑道:
  “义妹，不用你操心，这些事我义父老早就筹办好了，他心里比谁都着急……唔唔！”
  话说一半，嘴巴就被赵云虎一把捂住。
  赵霖脑袋左右挣扎，赶忙后退几步躲闪开，口中嘟哝:“我说的是实话……”
  赵云虎脸颊发热，转头瞪他一眼，把他瞪闭嘴了。
  对两人这行为见惯不惯，赵荷花连忙倒了两碗热姜茶，递给两人:
  “驱驱寒。”
  赵云虎接过，三两口仰头喝光，身上立即暖和了不少，小声道:
  “荷花，说好了这件事由我来开口的。”
  赵荷花没压着声音，大大方方答道:“怪就怪你们回来太晚，这件事闺女自己猜中的。”
  赵云虎把碗递还给她，转脸望向顾芝芝，神色郑重:
  “既然芝芝已经知晓了，那我就不赘述了，我……我会好好对荷花的！”
  顾芝芝目光在他和赵荷花两人身上徘徊片晌，点点头:
  “那我祝义父和我娘白头偕老！”
  赵云虎激动得脸颊都泛起一阵红，言词笨拙，只能重重点头。
  赵霖走过来，把空碗往桌面一放，立即又退得远远的，笑吟吟插话道:
  “我也恭喜义父老树开花，喜得……”
  话未说完，见赵云虎身影矫健一转，赵霖立马抱头奔出食肆，声音骤然拔高，“恭喜你也要挨打啊？！”
  赵云虎追到门边，叹了一口气，尴尬转身。
  顾芝芝忍下唇边笑意，轻咳一声，给他留了些面子，顺势问:
  “既然义父已经筹办好一切，我和娘也乐得轻松了，吉日选在哪一天？”
  吉日一共有几个，赵云虎早已烂熟于心，一一报了出来。
  知道他心急，顾芝芝顺水推舟，就和赵荷花挑了最近的一个，把成亲定在了正月初五。
  ——
  宣平侯府。
  越靠近年关，朝中大官小吏都格外忙碌。
  顾芝芝回到翠微院，等到亥时，陆锦承才踏着夜色归来。
  陆锦承一回到卧寝，忙不迭脱去官服，整个人便大字型躺倒在床榻上。
  顾芝芝挂好他的官服，一转身，就见他阖着双眸，有一下没一下按着两边太阳穴，脸上隐隐露出疲色。
  她追到床榻上，默默用拇指替他按揉穴位，有些心疼问:“最近这么累吗？”
  陆锦承脑袋枕上她的腿，反手轻握住她手腕，睁开墨眸:
  “朝中年假今日定下来了，腊月十六。”
  顾芝芝眸色一亮，“还有八日，书院终于要正式揭布了！”
  见她喜笑颜开的模样，陆锦承唇角也不由自主跟着弯起一道笑弧，大掌轻轻摩挲她腕部肌肤，沉声道:
  “嗯，明日可以通知郡主行下一步棋了。”
  顾芝芝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眸底潋起波光:
  “好事成双，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和你说，我娘和义父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