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亮如明镜，好似那些血迹，只是她的一场梦境。
  叶妤的视线上移，不由得看向了程慕的脸，盯着他逐渐疯狂的双眼，又看着他的血液以极快的速度掉落下，直到在地面晕染开。
  此刻，如果还问“程慕你在做什么”这种话，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甚至是多余的。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在做什么。
  笼罩住叶妤整个人的不止有惊讶，还有惊恐，她的双手止不住地在颤动，她也试着想要握紧拳头，可是根本提不上力气。
  隔着一段距离，叶妤站在原地，呼吸紧凑，不敢贸然上前。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以后，叶妤才开口，试着与程慕交流道：
  “程慕……我答应你了啊，刚才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女人的话语说得缓慢，听来实在是舒服温柔，但也只有叶妤这个声音的主人知道，在说话时，她是如何忍下颤音，而自己是有多紧张……
  叶妤确实处于迷惑不解，刚才，他们本就已经到了亲密地步了，气氛也在不知觉当中烘托到位了，可就在都快做到了更深一步的时候，程慕，却一句话也没说地起身而退了……
  这究竟为什么……
  谁能来告诉她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叶妤一百万个不理解，她根本就摸不清程慕的心思。
  几分钟前还好好的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当她发现程慕离开时，她说不上是什么感受，仿佛是一个没有得到满足的人，只觉得心里边空落落的。
  是失落感从天降临而下，还是自我怀疑在心中悄悄作祟……
  叶妤当时失神的片刻，所有有关于含苞待放的情愫，瞬间破碎……
  程慕，他也不要自己吗？
  而就当心里的疑惑还处于未解的状态，叶妤没曾想到走出卧室看到的一幕，更是吃惊意外。
  那就是当下，程慕正划上自己的惨烈一幕。
  “程慕，我没说不愿意，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叶妤的话说一半，眸光微微暗淡下去，一阵名为可耻的感觉淹没了她的自尊心，以至于没有再说下去。
  叶妤仿佛听见心中有一道声音，在说：在那种时刻，程慕都可以做到一半然后停止不做了，他都不一定要你，叶妤，你真是太高看自己，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不！不！不！
  她不要听！
  叶妤立即赶走乱糟糟的杂念，她在这个时候是疯了吧，怎么还想那些有的没的！
  眼下，有人可是正在做危险的事情。
  此刻，程慕还不让自己靠近，大抵是真的后悔与自己这么一个人那么亲近……
  也是，谁会愿意，任谁都会后悔吧？
  叶妤反观自己，都看不下去。
  她的私心泛滥，与主动送上门的女人没有区别。因为在落魄潦倒的那时，她是从没想过，有人还会在她失去所有光环后，愿意亲吻。
  所以，刚刚她在自我的世界里，短暂地迷失了自我。
  叶妤深深地呼吸一口，尽量压低声音，换了一种说法，再次开口说道：
  “你不想和我做，那我们就不做了……我知道你不舒服，你很痛苦，但是，方法有很多……总之，你千万不要用这种方式伤害自己，得不偿失，好不好？”
  “程慕，我请你不要故意弄伤自己的手……你不疼吗？这里，没有止血的东西的！”
  把几乎能够想到的话，都说了个遍，叶妤本已经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直到看到吧台的桌面上正好有纸巾盒时，顿时眼前一亮，她原本压低刻意说慢的语气，更是不禁急切地加快了些：
  “看，在你旁边的桌上，有抽纸，血一直流，你快点捂一下！”
  往往一堆话之中，就算是冗长的，也总有那么一句是能够起到作用的。
  果不其然，也不知道是叶妤的哪一句话让程慕听了进去。
  程慕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猩红的目光不在投放于女人的脸上，而是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的，触手可及就有纸巾可以抽取。
  听着叶妤的话，程慕真的丢下玻璃碎片，随后，就是伸手去拿，扯下了几张洁白干净的纸巾，当作是纱布一般地缠绕在了被划伤的部位之上。
  叶妤见他如此，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安定了一些，只是看着程慕并非很顺手地进行伤口处理，下意识地就想要去帮助他，于是，不由自主地往前走。
  正当此时，她才走出没两步，对面那人就猛然地转脸看过来，再一次让叶妤不要走动。
  叶妤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上前了……她是真的忘记了，此时还不知道程慕究竟什么想法，叶妤也就停住了，实在是担心程慕阻止自己的以后又开始作出伤害，于是赶紧作出解释：
  “你放心！我知道你不舒服，但是又怕控制不住，我，我可以自己去浴室，把门反锁的！
  我保证离你远远的，绝对不会再打扰到你的！”
  此言一出，程慕手头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血迹也在短短几秒钟的停留之下，迅速地渗透了单薄的纸巾，速度是肉眼可见之快，如同日蚀一样，毫无声息却又明显至极。
  一片白色，最终还是被刺眼的鲜红所侵蚀。
  程慕听着叶妤的话，一时恍惚，本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在定睛看着叶妤以后，察觉到女人有些受伤的眼神……
  他很快就理解了。
  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快要控制不住了。
  在二人世界里千钧一发的时刻，程慕在沉沦欢愉的同时，更是内心纠结的。纠结的问题在于到底要不要进行到底。
  需要用一个女人可以说是极其珍贵的东西——清白，来解决他目前所遇到的问题，实在算不上有担当的人做的出来的事情……
  就算叶妤说她愿意，还说她有责任在。
  但程慕最终还是没有迷了心智。
  虽然，诚实地说，与心爱之人亲近的过程令人上瘾，也叫人深陷。可若是真的借此机会，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与叶妤做到不可逆的那一步的话……程慕都觉得自己令人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