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雨一身白衣，看上去纤弱无比，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要下雪了……”
  穆小雨仰头看天，好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话一般，雪花从天空中飘落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她不通武道的缘故，待她转过头来的时候，可以看到她的脸颊上有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好漂亮！”见到她真容的一瞬间，连韩楚云都是微不可查地愣了愣。
  穆小雨的肌肤很白，完全没有大山中女子的那种黝黑，浑身的肌肤如同羊脂白玉一般，吹弹可破，好像轻轻一捏，就能挤出水来。
  大山中的女子，给人的印象大多不是那么美好，可她似乎完全打破了这一常规，不但身材高挑，肌肤白嫩如水，甚至连她的神态都给人一种出身名门的高贵之感，光是这种气质，就能够让不少大家闺秀自惭形秽。
  “为什么！”
  岳凡几乎是吼了出来，这三个字在他的心中憋了将近四年的时光。
  穆小雨脸上的苍白，让人看上去都有种难以阻止的冲动，不是魅惑，更无关****，只是想要将她好好呵护，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可岳凡自然不会在这种美好中沉醉，他可是知道，在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下，有着多少条人命，其中更有自己挚爱的女子，穆馨！
  “锵！”
  瞑月出鞘，一道寒光闪过，岳凡身形一动直接出现在穆小雨身前，长刀遥遥指向她的胸口，喝问道：“我问你为什么！”
  “你想杀我？可是你……不会……”穆小雨骄傲地扬起了头颅，面对暴怒的岳凡，小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杀了你！”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好受一点，那你就动手吧……”只见穆小雨莲步轻移，竟直接朝岳凡长刀所指之处迈步走去。
  “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长刀刚刚抵住她的肌肤，立刻便出现了一抹殷红，以她普通人的身体，如何能够抵挡中品灵器的锋锐？
  只要她再前进半寸，便会在瞑月之下香消玉殒，可她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迟疑，脚步平缓而坚定。
  岳凡徒然一惊，连忙朝后退了数步，从未离手的长刀落地，脸上浮现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他不能杀的人，穆小雨赫然便是其中一个，因为他，爱过她！
  “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要做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为什么你当时会让她和我去那里？
  为什么你那时候还让我离开黑石部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岳凡狂吼着，好像要将心里多年的积郁全部嘶吼出来，冷静如他，在这个时候也是陷入了彻底的狂暴之中。
  可是穆小雨，明明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明明想杀了她，可为什么，自己的长刀就是无法落下？
  在他的腰间，突然感受到一股柔和的触感，略以定神，却发现穆小雨的步伐依旧没有停止，就这么盈盈走来，双手环在自己的腰间，甚至还能隐隐间呼吸到她身上的体香。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可以让任何人都深深沉醉，雪花飘落，卷了几个旋，飞进她的衣襟，像是受不住这个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的身躯依旧是这么娇弱，好像随时都会随风化去，即使现在，自己已经这么强了，可她还是如同当初那样，没有人能够对她狠下心肠。
  起码岳凡，不能！
  “因为我是酋长啊……”穆小雨娇躯微颤，可以想象，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女，本该处于人生中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却生生承受了整个部落的责任，可以想象，她在这些年中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当初，她本是天真烂漫，就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可这样的人，为了部落，却硬生生地带上了一幅冰冷的面具，她……其实是比任何人都要难受。
  岳凡记得，那是在老酋长死了之后，穆小雨在他灵前整整跪了七天，不眠不休，从那以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我知道穆馨会死，我知道你会恨我，可是那又如何？”穆小雨声音低沉，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初那段最为美好的时光：“穆馨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又怎么会愿意见她去死？
  可是，只有你体内的那股力量，能够击退天鹰部落的主力，只有那个方法，才能让你彻底爆发。
  冷漠也好，残酷也好，为了部落，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便……你会因此恨我……”
  恨？
  在看到穆小雨的瞬间，岳凡已经很难生出恨意，即便是在不久之前，还想要杀掉她，可是……
  “酋长……”岳凡惨笑道：“就是为了酋长两个字？”
  “我是酋长，就必须为部落牺牲。”穆小雨的声音很柔弱，却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坚定：“酋长，不能有感情！”
  这些年，她虽然看似风光，实则过得比任何人都要苦，可是她是酋长，便只能将自己的软弱牢牢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酋长，不能软弱，不能痛苦，只能铁血无情！
  更何况，这是一个武者的世界，没有踏入武道的资格，再加上一介女流之身，她只有比男人更冷酷，更残酷，才能服众！
  明明是最该任性的年纪，却生生戴上一副冰冷的面具，这就是穆小雨，这就是酋长！
  岳凡声音低沉：“你……喜欢过我吗？”
  “喜欢？”穆小雨轻轻摇了摇头，使得岳凡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
  “我以为你……”
  “爱过……”穆小雨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松开了环抱岳凡的双手，眼睛里面再也没有了刚刚的那种柔弱，只剩下一种无边的冰寒：“我失态了……”
  “你……”
  穆小雨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戴上了一幅冰冷的面具，道：“办完了你的事，就回来部落，这是命令！”
  撑着伞，在雪花中迈步而行。
  她的步伐虚浮，好像随时都会在这片雪花中跌倒。
  白衣，白雪，好像已经融成了一片，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雪地中，岳凡才回过神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