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岳凡果断地跳进了那汪清水，不管迎接着他的是什么，正如漠河所言，他没得选。
  应该是造化吧，他们若是要害我，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岳凡暗暗咬了咬牙，即便是造化，这种强制塞给他的感觉也让他很难受，这是一种命运完全脱离了掌控的感觉。
  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掌控过自己的命运。
  就连进入闻道阁那个念头，也是因为一个少女而起，严格来说，这也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虽然他明白，若那个少女说只有进入了闻道阁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强，那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就一定不会错。
  “我不会再想要这种感觉了。”岳凡咬着牙，暗自下定了决心。
  岸上，黑衣人取下了照在他头上的面纱，朝着漠河淡淡一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若是岳凡看到了他的面孔一定会极为惊讶。
  那张脸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若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张脸显得更为成熟，就像是岳凡长大之后的样子！
  漠河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古怪，眼波流转，用余光扫了一下在池底的岳凡，淡淡开口，冰冷的生硬仿佛亘古不化的冰雪：“若那个小子死在里面的话……那就证明你一直都是在欺骗本座……”
  她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锋利，盯着那个黑袍男子：“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今天就别想走出漠河森林！”
  庞大的气势从这个娇小的身体中散发开来，这股强大的气息甚至传到了极为遥远的望君城中，凡是感受到这股气息的人，莫不胆寒。
  然而面对着这股几乎不可抵御的气势的黑衣人却依然面不改色，脸上带有一丝和煦的微笑：“好歹我帮过你，何必。”
  漠河身上的气息一触即收，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有些迟疑地说道：“你说的东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况且你所图甚大，若真是按你所说的那样，本座也未必能活下来。”
  黑衣人笑了笑，目光有些深沉，看着远方的天空，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
  像是自言自语般的梦呓声传入漠河的耳畔：“这是命……”
  “命？本座从不相信命数。”
  “我当初也不相信，现在也依旧不信。”黑衣人叹了一口气，看着漠河极美的脸颊，“但是我有牵挂，我害怕会让一切都变得更为复杂，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下面的事情，不用告诉他么？”漠河看着池底的岳凡，声音有些复杂。
  黑衣人淡淡笑了笑：“看来你已经相信我的话了，虽然这里面混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过他能走过去的……”
  ……
  岳凡在进入那片池子之后，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坠，下面是一片黑暗，但是他却没有感受到半丝阴寒，就像是在母亲的怀抱中一样，有一种让人感到温馨的柔和。
  这种感觉，很温暖，让他不自主地想要沉浸进去。
  水中好像没有任何浮力，抬头望去，只见上方的池水像是隔绝了一个世界，丝毫感觉不到外界的东西。
  他发现，他能够呼吸。
  这就是九灵华元液么，好神奇。
  岳凡的眼神有些迷失，原来母亲的怀抱就是这种感觉，我的母亲呢？
  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感情，有些怅然若失，又有几分欣喜，想要完全沉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每一个细胞都变得活跃起来。
  依旧是普通人，但是他感觉他现在的力量空前的强大，仿佛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把袁家的那些追兵粉碎。
  “若我能早点进来这里就好了。”岳凡眼光游离，感受着自己急速变强的身体，喃喃道，“这样的话，那块兽骨也不会碎，不过没有关系，我还在变强，越来越快，我会回去的，找到袁家，把他们欠我的东西全都找回来。”
  下方的无尽的黑暗，他的身体一直在坠落，很快就到达了底部，这片空间仿佛有着无限大，就像是另一片天地，里面有天空，有溪流，还有望君！
  四周人影绰绰，在呼吸只是，还能够闻到那股淡淡的药草香味，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掌，这种真实的感觉让他有着一丝疑惑。
  我不是刚才还在那个什么九灵华元液的池子里么？怎么现在突然到了这里？
  不管了，谁知道是不是那两个大人物的手段？
  感受着身体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岳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之内有着一种极为冰凉的感觉，这种凉意渐渐变浓，最后变成了一种血腥的味道。
  他突然觉得很烦躁，看着眼前这座自己生活了一年的城市，眼神渐渐变了，一步踏出，便是走进了城门之内。
  这种暴躁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那种奇异的凉意让他觉得有些燥热，他想要让自己的身体平复下来，最好就是喝点冰凉的东西。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整个望君，冰凉的东西，只有血！
  既然袁家对我纠缠不休，那我便彻底地了解了这桩因果吧！
  “袁家的人滚出来！”一声暴喝在瞬息之间便是传遍了整个望君，原本熙熙攘攘的城市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了下来。
  作为一个大家族，何曾有人在他们的地盘上对他们大呼小叫？
  无数的身影从那个庞大的家族中飞奔出来，密密麻麻的人群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岳凡？”一个袁家之人看到了他，脸上浮现出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逆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岳凡冷冷地看着周围的人群，瞳孔逐渐变得黝黑，像是最为深邃的无底洞，四周的天地元力在这瞬息之间便是被他抽取一空，尽皆凝聚在他的身上，整个天地也是为止变色。
  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毁灭的气息，仿佛是要碾碎一切的美好。
  四周之人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强大的压迫力甚至让他们站立不稳，仅仅是一个照面，他们就知道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对付的级数！
  这是一股超越了神魄境的力量！
  “岳少爷，一切都是误会啊！”
  “岳爷，快住手，我们袁家知错了。”
  “不要，不要杀我们！”
  他们的态度顿时软了下来，四周哀求之声响彻于耳，岳凡的眉头轻轻一动，他并不是嗜杀之人，但是在三年前因为心软，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
  但在微微的迟疑中，他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一下……
  杀了他们，天下无人不可杀！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脑海的最深处响起，眼睛中最后一点光明被无尽的黑暗掩盖了下去。
  他变得冷漠起来，拿着暝月，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天地间荡漾的元力徒然一变，无边的杀气席卷云端！
  整片天空变成了一片血色，像是有着无数厉鬼在呼啸肆虐，暝月长刀闪烁着让人心寒的光芒，无数冤魂缠绕，尖锐的嘶鸣让无数人的七窍流出血光！
  四周的哀鸣之声突然大了起来，像是挣扎在水中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只是岳凡目光冷峻，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嘶鸣，冰冷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残酷。
  “屠戮……”
  怨灵肆虐，他的手习惯性放在胸前，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
  兽骨项链怎么不见了！
  这是在他心中，比自己的生命还要珍贵的东西！
  瞳孔瞬间缩小，一股强烈的精光在他的眼中暴涨，在这种极端的震撼之下，正要施展的屠戮被自己硬生生打断，天地间的怨灵散去，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像是有着什么破碎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像是有着什么东西在一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量。
  不是身体的力量，是他的心！
  体内的三股力量突然暴动，他猛地打了一个机灵，看着四周的眼神变得严峻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过……我……是真的……”一个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出现在他的耳畔，“我还想就这样玩下去呢，你可真让我失望……”
  四周掀起了一阵黑雾，岳凡神色凝重，只见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一个少年的身影一步迈出，站在了他的面前。
  这个人……竟然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